我的心顿时一阵揪痛,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此时的心情。
是复杂的,也是悲伤的,更多的是内疚。
我不想让她担心,急忙奔到那个散落一地的背包前,捡起平板看了看。
我的又急忙对余夏说道:“是好的,只是屏幕有点碎了。”
“那就好……密码,密码是六个零,你记……记住了。”
“嗯,我记住了,你别说话了,也别睡,听见吗?我已经打120了,千万别睡!”
“我……好累!好想睡会儿……”
说完这句话后,她又安静了,窒息一般的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120救护车划着尖利的呼啸赶来了。
救护车里下来三名医护人员,便开始对余夏进行各种抢救治疗。
同时,医生向我询问着撞击那瞬间的情况,是被什么车撞击的,当时的车速大概是多少?是迎面撞击还是背面或者侧面撞击?患者倒地时是什么姿势,倒地后有没有被翻动过?
我知道这些对医生来说很重要,于是都一一如实回答!
我哽声道:“医生!我求你了!你一定要救救她!你一定要救救她!她还很年轻……”
医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回答我,只是不断对余夏做着简单的应急处理。
接着,我和医护人员合力将余夏移上担架,推上了救护车。
护车的门被关上了,救护车打着尖利的呼啸向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我坐在担架边上,整个人还基本完全处在混乱状态!
那男医生问了我与伤者之间的关系后,向我简单介绍了下余夏目前的伤情。
医生说目前伤者已陷入低血容量性休克,也就是昏迷!
余夏头部可能遭到了撞击,目前伤者血压非常低,如果伤者得不到及时血容量补充,心脏以及体内各重要脏器就会出现衰竭,届时会进入频临死亡的失代偿期!
脑部是人体对失血最敏感的部位,将会因为缺血缺氧太久,而造成不可逆的损害!
伤者有可能永远无法再苏醒过来!
或者,死于各脏器的衰竭!
“死亡”二字从医生的嘴里蹦出来,专业而不经意。
但这“死亡”二字对我而言,却如雷贯耳!
说着,他转脸看了一眼心电监护仪上的指标,扭头对旁边的一个护士,语气冷峻地道:“伤者已出现心衰迹象,必须迅速纠正房颤!葡萄糖加西地兰毫克,静脉缓慢推注!力争在赶到医院之前,将心率控制在140次左右!”
护士应声,手脚麻利地开始配药!
另一名护士对我说:“先生!请你跟伤者讲话,这样可以防止她陷入更深的昏迷!”
看着上方的液体快速地往下滴,看着医护人员在旁边忙碌着抢救,看着余夏那张毫无血色的面颊!
我胸中的悲痛不断翻涌上来,一浪高过一浪!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得让我几乎都愣不过神来!
眼前躺在担架上纹丝不动的人,是曾经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太妹余夏吗?
我恍惚得不行,感觉这就是一场梦。
医生叮嘱那个静脉推注西地兰的护士道:“慢点推!不宜过快!否则会很容易导致心脏骤停!”
我趴在担架上,双手紧紧攥住余夏那只冰冷的手,哽声道:“余夏……你醒醒,看看我好吗?余夏,你不要吓我啊!你赶紧给我起来啊!你还欠我钱呢?”
听到我这么说,医生和护士都看了我一眼。
我不是惦记着我的钱,我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余夏再次醒过来。
事实证明,我没有说错,在我说完这句话后,余夏真的睁开了眼睛,虽然很虚弱,但她总算是睁开眼睛了。
我赶紧又对她说道:“你给我坚持住,听见没?不要睡!马上就到医院了。”
“不睡,我不睡……”她虚弱的看着我,眼皮耷拉着,嘴角却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很疼吧?没事!坚持住,到了医院就不疼了。”
“不疼,我就是……就是口渴得很,很想睡觉……”
我问医生这是什么情况?要不要给她喝点水啥的?
医生告诉我,伤者失血过多,口渴是正常反应,但现在不能给她喝水,只能静脉推注葡萄糖。
“林哥……我听,听我姐说你唱歌好听?你能不能……听不听唱首歌给我听啊?”
“唱歌?”
这个时候我哪还有心情唱歌啊!我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可护士告诉我,现在尽量去满足伤者的要求,这样也有助于让伤者保持清醒。
我只好对她说道:“好,我唱,你想听什么?”
“我……最喜欢的一首歌是《月半小夜曲》。”
我没有借用任何背景音乐,就这么清唱了起来:
“仍然倚在失眠夜,望天边星宿,仍然听见小提琴,如泣似诉再挑逗,为何只剩一弯月,留在我的天空,这晚以后音讯隔绝……
人如天上的明月,是不可拥有,情如曲过只遗留,无可挽救再分别,为何只是失望,填密我的空虚,这晚夜没有吻别……”
我认真的唱着这首歌,眼神全神贯注的看着余夏。
她一直睁着眼,却好像很费力的样子。
直到我唱完以后,她的眼角也流出了两滴眼泪。
嘴角却还微微上扬着说:“陈哥,你的粤语太不标准了。”
“我又不是广东人,怎么可能唱得好粤语歌,能听懂就行了。”
“陈哥……对不起啊!”
“咋了?”
“这些年我对你做的这些事情,真的……很抱歉!”
我长吁一口气,事实上我早就不生气了,她跟余欢有实质性的区别,我根本就不恨她。
可她还没有等到我的回答,便闭上了眼睛。
我急忙问医生什么情况?
医生告诉我,伤者已经进入到失血性休克了。
我双手掩面,悲从中来,无法自已!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救护车终于停下了,早已守候在急诊科大楼门前的医护人员和车上的医护人员合力将担架推下了救护车,沿着廊道,一直向前推去……
所有人都跟着担架车向手术室的方向奔去……
医疗推车被径直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门哐当一声被关上了。
我立在手术室门口,就这么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