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我的手机在兜里响了起来,才将我拉回了现实。
我从兜里摸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罗倩打来的。
此时,已经夜里十二点半了。
距离我之前告诉她马上就回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了。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接通了她的电话:“喂,丫头。”
“林哥,你怎么还没回来啊?”
“丫头,我……我这边出了点事,可能今天晚上不能回来了,你先睡吧!”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我抬起头看着手术室上方亮着的“正在手术中”的几个大字,心头一颤,沉声说道:“一个朋友遭遇了车祸,我在医院。”
电话那头突然就没声了,好一会儿罗倩那惊讶的声音才传来:“天呐!怎么那么突然?你刚才还跟我说马上就回来了。”
“是的,就是刚才发生的,很突然。”
“那……那你朋友怎么样?还好吗?”
“不知道,好像情况不太好……丫头,你先睡吧,别担心我了。”
“都这样了,我怎么睡得着啊?你在哪家医院,我来陪你。”
我知道让她不要来,她肯定会更担心,也做不到。
于是只好将医院告诉了她,此刻我也需要人陪。
挂了电话,没过多久,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这次,是陈娜打来的。
“喂,大叔,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余夏还好吗?”
“送医院了,情况可能不太好,你那边怎么样?追到那个肇事司机没?”
“追到了,已经把他送警察局了,这孙子酒后驾车,不过我感觉挺奇怪的。”
是很奇怪,我和陈娜当时一直在车上,而且是在小区里面,一直都很安静,直到余夏从楼里出来后,这辆车就对直撞了过来。
即使是酒后驾车,也不至于吧?
基于此,我想到了今天晚上在哪家娱乐城的遭遇,结合起来,我感觉这或许不是一场意外事故。
陈娜问我在哪家医院,她处理完那边的事后就赶过来。
我从来没觉得时间有这么难熬过,这是一种带着濒临崩溃的煎熬!
仿佛我就立在一个悬崖边上,随时有可能跌入深渊,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从来都不信神明,可是现在除了神明,我还能信什么?
我只祈求神明庇佑余夏,让她度过人生中这一大劫难!
手术还在进行中,我有点受不了了,走到厕所点上一根烟,用力吸了起来。
我的头脑越来越清醒,我的心却越来越害怕,也越来越悔恨!
早知今日,我当初无论如何都要劝住她,我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可是她根本没有听我的劝。
我现在也没有心情去看她平板里的那些照片了,我只希望她能安然无恙的活过来,这是我此刻最大的愿望。
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我一直低垂着头,甚至不敢睁开眼睛,之于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着。
在拒绝了光线后的黑暗中,我一遍又一遍的祈求着,祈求上天能够可怜她,不要让她这一睡就不起了。
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罗倩便站在了我的面前,她焦急地向我问道:“林哥,你怎么样?”
我抬起头看着她,半晌才哽咽着回道:“我没事。”
罗倩又看向手术室门口,又向我问道:“你朋友呢?还没有出手术室吗?”
我摇头,痛苦的用手死死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一阵不稳定的喘息之后,才艰难的回道:“没有,具体情况也还不知道。”
罗倩没有再问了,只是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抱住了我。
我和罗倩抱在一起,紧紧抱在一起,我们藉彼此的身体来安慰对方,也安慰我们自己!
……
我感觉特别不真实,我根本无法相信刚刚发生的这一切,我好想在做一场醒不来的梦,我这的渴望这是一场梦。
从进医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了,我就好像再地狱中煎熬了两个小时。
尽管说我和余夏没有那么好的关系,自从我和余欢离婚后,我跟她连朋友都算不上。
可是基于她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我看出来了,她是真的想改变自己,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拿到那些犯罪证据。
她是值得被竖大拇指的,也值得好好的活着。
我无法再持续去想那些不愿意面对的可能性,只能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头,不时地抬起头看手术室门上的灯。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忽然被打开。
身边的罗倩赶忙想低垂着头的我喊道:“林哥,医生出来了,我们快去问问是什么情况……”
我猛然抬起头,然后惊愕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医生,又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急步走到医生面前,我几乎颤抖着问道:“医生,伤者怎么样了?”
医生看着我,他的表情看上去一点也不乐观。
她低沉着声音回道:“手术还算成功,不过伤者全身多处骨折,其中导致脏器受损,内出血也比较严重。我们准备送重症监护室……”
我知道重症监护室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那就证明余夏的生命还没有得到保障,也就是说她随时可能会没命。
我入遭雷击,可也无计可施。
很快,余夏就被医护人员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
她安静地躺在医疗车上,整张脸依旧雪白一片,没有丝毫血色。
我心如刀绞,看着医疗车上的余夏,我想起的尽是她在我面前嘚瑟的样子,与我斗嘴的样子,还有为了找我借钱时,讨好我的样子……
而我就在这些画面中崩溃了,差点失声痛哭,又死死忍住。
我和罗倩跟着护士将余夏送进了重症监护室,我们被隔绝在了门外。
罗倩一直陪在我身边,她向我安慰道:“林哥,你别难过了,你朋友一定会好起来的。”
虽然此刻任何的安慰在我看来都非常无力,可是有罗倩陪在我身边,我多少能感觉到一些力量。
我们哪儿也没去,就一直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口,期待着余夏醒来的那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