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满是潮湿的味道,就像是把头埋进山腰放置已久的棉被里一样,黑暗像濡湿的被子死死压在季知言的身上。
喘不过气。
爸爸妈妈好像在说话。听不清。
季知言本能般地试图从父母的声音中寻求安慰,然而声音就像是加在被子上的铅块,使得她的脑子更加昏昏沉沉。
直到一声呼救打破了沉闷的黑色。
她下意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不认识的人跑到了自己爸爸的身后,正死死地抓着爸爸的衣摆。
什么嘛,明明她都没有离爸爸妈妈那么近——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一声质问乍响在耳边。
季知言猛地抬头。昏暗的世界消失,明亮而温馨的客厅映入眼中。
“你在看什么?”
短暂的失神后,季知言摇摇头。
“我想起来小时候爸妈去的时候了。”
“哦?”血姑饶有兴趣地问,“那你想起来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季知言叹道,“和记忆里没什么区别,而且爸妈说的话我依旧听不清。”
“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当时程傅会在那片树林。”
季知言思考道。
她曾经也无数次好奇过这个问题,但无论是她自己的调查还是程家的说法,都是——仇家诱骗程少爷去便于动手的地方。
恰好撞上了带女儿外出游玩的季父季母。
可是,为什么年幼的程傅可以在职业杀手的追杀下存活到向季知言父母寻求帮助?
以及自己父母的死法......
季知言一直记不起自己父母死亡的细节,所有人都告诉她这是因为受到太大的刺激导致大脑出于自我保护而主动删去了这段记忆。
她还记得执法局给出的说法——锐器贯穿伤,死因是失血过多。和那个杀手一个死法。
但为什么,都已经把目标骗到了偏远无人的森林公园,那个杀手却选择了冷兵器而非枪械?为什么要给目标逃跑的机会?
季知言感觉脑袋依旧沉甸甸的,于是将自己的疑问告诉血姑。
血姑点头:“虽然说可以解释为程傅天赋异禀,但还是有些不合常理。”
“但生活本就是荒谬的。”季知言闭上眼,将自己甩在沙发上,海绵柔软地包裹住她的身体,使她使不上力,只想懒懒地躺着。
“说起斩三尸,我看他受到生命威胁就难受,我怎么斩?”季知言懒洋洋地问。
“所以我们要渡杀戒啊!”血姑问道,“你杀人时感受如何?”
“我没杀过人。”季知言皱眉,“那些都是鬼怪。”
“这就对了,你面对鲜活的生命,必然是无法下手的。”血姑条条是道地讲道,“所以你要多杀,等杀到对掠夺生命麻木了,自然就可以对程傅下手了。”
“那时候咱们就迈出了成功的三分之一的步伐。”她双目放光,就像是期盼着美好生活那样。
季知言闻言,却慢悠悠问道:“可是我怎么看那些里,杀劫是自己被人杀的劫呢?渡杀劫的意思是将自己从注定死亡的局面拯救出来。”
“你别忘了,我们渡杀戒是为了斩善尸啊!”血姑急切地反驳道。
“我被斩了之后会怎么样?”季知言终于问出了这个关系到她存在的问题。
“不知道。”
“按理说,那些人格分裂患者的次人格听到去治病应该会抗拒吧?”季知言抱着抱枕,“为什么我听到斩善尸的时候却没有抗拒感。”
“你说,有没有可能你其实是我的中二副人格?”她勾起唇角。
“我决定现在去找心理医生,最顶尖的那种。”季知言一个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掏出手机,真的开始在手机上预约心理医生。
“随便你。”血姑哼了一声,抱着手臂身影缓缓消失不见。
季知言叹了口气。
她刚才听到血姑说要杀到麻木,心中腾地冒起一股火气,这才说了刚才那番话。但无论如何,心理医生她决定还是去看看。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给宋晚甜发去消息。
“晚甜,你的能力可以治精神疾病吗?”
“可以试试看。”宋晚甜一直都是秒回。
......
次日一早,季知言就坐在茶楼的包间处等着宋晚甜。
后者一来就往桌子上放下了一沓蓝幽幽的医学书籍以及一张卷轴。
“这是什么?”季知言指了指那张卷轴。
看起来似乎是羊皮质地,边缘处已经干裂发脆,上书希伯来文,整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美感。季知言并不懂这种语言,因此对这些字母带上了一层神秘的滤镜。
“是我从族里借用来的道具,你摸摸看。”
宋晚甜狡黠一笑。
【秘密集会笔记的残页:这是一页来自古希伯来魔法师参与秘密集会所遗留的笔记的残篇,其上记录着其作者在集会中的所见所闻。】
【特效1:卓越的智慧,触摸此残片将提高使用者的智力属性1点、提高50%精神值上限、提高50%魔法伤害。】
【特效2:古代的余音,触摸此残片将导致使用者出现幻听、幻视,幻觉随使用时间增强。】
【特效3:传承的考核,意志属性低于6者触摸此残片后将以每分钟5%的速率减少精神力值。】
【特效4:超凡的代价,触摸此残片超过20分钟将导致生命值归零。】
【特效5:星月的庇护,每次月圆时,将此残片置于月光下,时间限制即可刷新重置。】
【备注:就算你懂希伯来语也别去尝试解读,真的。】
看来是一个月可以用20分钟的道具。
怪不得会被宋家的人搜刮到,限制实在太大,收益却并不能匹配上它的风险。
季知言看到自己的蓝条增加了一半的长度,同时智力属性也突破了10点的上限到达了11点,但她的意志属性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耳边响起虚幻飘渺的呢喃。
“血姑?”季知言看喊了一声,血姑却没有出现,便继续在心底呼唤道。“帮个忙嘛~”
血姑抱着手臂浮现在季知言眼前。
季知言轻轻一笑,然后看向自己的闺蜜。
“我懂你的意思了。赶紧开始吧。”
宋晚甜早知道自己闺蜜与自己心有灵犀。白皙的手缓缓扶向季知言的额头,冰冷刺骨的暗绿色光辉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