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少煊从那天之后没有再回过老宅,每天聚众飙车、夜夜笙歌,越发放飞自我,连唐微都压不住,消息传到严聿淮耳朵里,断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
唐微在父子俩之间左右为难,所以托宋今禾去看看严少煊。
找到他的时候,他在山崖俱乐部和朋友们飙车。
宋今禾想跟他聊聊,他却忙着赛车,一圈又一圈,见他又要开始一轮,宋今禾眼疾手快拉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
严少煊挑眉看她,“带你飙车,小叔会怪我的。”
“尽管开,不过结束了跟我走。”宋今禾目视前方,丝毫不胆怯。
一脚油门,黄色的路特斯EVIJA像脱弓之箭飞出去,车在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中瞬间滑行过弯,那种失重的感觉让宋今禾双手抓紧了安全带。
车速持续飙升,发动机的轰鸣声响彻整个山道。
任风在耳边呼啸,严少煊觉得此刻才活得恣意畅快,沉醉在自己的疯狂中,竟然有酣畅淋漓的痛快。
视线看到旁边的宋今禾,因为过快的车速此刻面色煞白,却没有喊停。
仿佛从虚无的世界看到现实,他放慢了车速,到达终点的时候直接开出去了,开到平稳的地方才停下车。
“说吧,要说什么?”他疲惫的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仿佛刚才的疯狂和猛烈都是假象。
“你妈妈很担心你…”
他也猜到了是唐微借宋今禾来传话,“你跟我妈说一声儿,我没事儿。”
“少煊,你…还好吗?”宋今禾觉得他的灵魂都萎靡不振了。
“好得很。”
“你为什么要这样?”
严少煊愣了愣,邪魅地勾起嘴角,顺手点起一支烟,吸了一口,“这样是怎样?我只是觉得之前过得没意思而已。”
那你现在又觉得有意思了吗?
宋今禾没有问,只是从包里拿了两张卡递给他,“一张是你妈妈的,一张是我的。”放下她就下了车,留下一句,“照顾好自己。”
严既清的车在不远处停着,看她下车了,司机启动车子向她靠近。
“严叔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去之前,严既清就说过,其他人说什么怎么劝都是没用的,他现在什么都无所谓,无欲无求。
这算是他迟来的叛逆期吧,探索一下世界,重新认识自己未必不是好事。
“那可是你亲侄子,你不担心吗?”
他始终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宋今禾发出疑问。
“严家在呢。”意思是,他做什么事情都有严家兜底呢,没什么好担心的。
宋今禾眼神变得狡黠,“那要是我也像他这样突然某一天‘血脉觉醒’了怎么办?”
严既清抬手捏捏她的脸,“你有我在。”
宋今禾笑得明媚,抬头亲了他一口,“太好了,我有靠山了。”语气得意又显摆。
假期这些天宋今禾都在担心严少煊的事,分给严既清的时间和精力少了很多,以至于假期结束的时候他都觉得有些恍惚,怎么日子过得这样的快。
每次在机场送宋今禾,严既清都在疑惑这书怎么就读不完了。
但看着她可怜巴巴,泪眼婆娑的样子,严既清只能摆出一副轻松模样,免得她在机场嚎啕大哭不肯走。
不过这次宋今禾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三步一回头,而是和程澈说说笑笑地走进了登机口。
严既清:......
每天倒计时着什么时候能回国,日子都有盼头了,宋今禾过得充实又忙碌。
在国外总会遇到种族歧视,宋今禾也在所难免要面对这样的事,不过对方一直没有过分,而且班里的中国留学生一致对外,对方倒也没得寸进尺。
不过最近不知道他们又受什么刺激了,变得越发激进,行为也越来越大胆。
今天课间休息的时候,那群人对班里一个女生进行言语侮辱,宋今禾没忍住站出来为她说话,虽然后续很多中国留学生都出言反驳了,但对方只记住了第一个发声的宋今禾。
见他们在一旁窃窃私语,眼神十分不友好的打量着宋今禾。
那眼神没比言语羞辱好多少,宋今禾觉得坐立不安,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这种时候她首先想到严既清,可是现在国内是半夜。
但因为实在不安,所以犹豫一会儿她还是给严既清打去电话。
“严叔叔…”
“是宋今禾吗?”
并没有听到严既清的声音,而是钟庭月的声音,宋今禾的手颤了颤,要说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儿。
“我是。”
“我是钟庭月,既清喝了点酒现在醉了可能接不了你的电话,等他醒了我告诉他可以吗?”
钟庭月的声音温柔又有力,每一句话都十分有礼让人无法拒绝。
你们怎么在一起?他怎么会醉?现在在哪?
心里有许多疑问,但她都没有问出,匆匆应了一声“好”就挂断了电话。
她怔怔地呆坐好久都没回过神,手机震动才把她意识拉到现实中。
程澈:一起吃晚餐吗?发现一家中餐厅不错。
是程澈发来的消息。
宋今禾答应后跟他讲了刚刚和“种族歧视者联盟”发生的事,他很不放心,直接来教室门口接她。
一出教室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等候的他,宋今禾心稳了稳,想起高中的时候,那时候她和许念对去酒吧很好奇,但又害怕遇到不好的人,既要避开家里人还要避开顾君泽,只有程澈同意,不仅陪她们去,还等着把她们安全送回家。
“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程澈满脸焦急和担心。
宋今禾笑笑,“没有啦,你别过分紧张了。”
那家中餐厅就在学校附近,他们一起走着去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宋今禾兴致却不高,情绪恹恹的。
明明点的都是她爱吃的菜,她只是随意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
“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只是不太饿。”
怎么可能不饿,上了一天的课了,程澈对她的食量有所了解,心里明白她是心情不好,所以胃口也不好。
“你叫司机别来接你了,待会儿一起去河边散散步,我送你回去。”
宋今禾下意识想拒绝,但看他是想让自己放松一点,也就点头了,发信息让司机别来。
英国五月份的气候十分舒服,晚风阵阵,让人觉得舒爽。
在她第不知道几次低头看手机有没有消息的时候,程澈开口问她,“怎么了吗?”
“啊?没怎么。”
“是在等严既清的消息吗?”原本以为她今晚心不在焉是因为班里的事,不过现在感觉得到,是因为严既清。
宋今禾没说话点了点头。
程澈笑笑,停下步子,靠在河边的护栏上,任风吹过他,吹起他的衣角和发丝。他留了微长的头发,现在随意地在脑后扎了一个小髻,蓬松又凌乱,整个人慵懒又随意,活脱脱一位浪漫洒脱的画家。
“上次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嫁给他?”程澈看向湖面时眼神悲凉又寂寥。
水面闪亮而平静,河湾舒缓,河水是深蓝色的,这一切给它一种睡意朦胧的野兽的姿态。它慵懒地卧在城市之中,仿佛冰冷又热烈的玻璃在流动。
不过宋今禾还是没能回答,一群不速之客打破了今夜的平静,今天班上那几个搞种族歧视主义的人此刻围住了他们。
场面剑拔弩张,程澈把宋今禾护在身后,面无表情地扫视过去。
“阿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