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浑身都在颤抖,死死的盯着沈青山。
一字一顿的问句就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似的。
“她说的真的吗?我问你,这是真的吗?说话啊!”
如今在流放的路上,事情败露,
沈青山也知道瞒不住,本来就没有了侯爵,大儿子还被废了,他如今万念俱灰,觉得再差也不能差到哪去了,索性也不抵抗了。
他猛的抬头,直视自己眼睛通红的母亲。
“是啊,母亲是要骂我吗?”
沈青山也觉得自己委屈。
“母亲尽管来骂好了,骂吧,我小时候,你与父亲一直征战在外,把我与妹妹两人,扔在这冰冷的侯府,你有想过我们吗?!
你们出去逍遥自在去了,可是我们呢?恶仆欺凌我们,亲戚算计我们,我们当时才多大啊?!我们只能相互取暖!”
老太太向后退了半步,身体摇摇欲坠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她是你亲妹妹啊!”
“哈,亲妹妹又如何?!我与妹妹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情比金坚!
当年要不是你们!一回来就要把妹妹送入宫去,我怎么会冲动?!我没有错!都是你们的错!”
沈青山吼的声嘶力竭。
舒兰熏帮骆玉泽顺气的手一顿,突然想到昨天沈逸兴说。
‘不知道什么原因,皇上突然下了密旨要让他们都死在蜀州……’
这原因好像就找到了,冷宫里那位,不会也是被人一逼,嘴上没个把门的啥都往外说吧。
然后一算日子,哎嘿,那段时间正好侯爷也进过宫……
看着沈青山这脑子不好使的样子。
舒兰熏觉得自己的猜测非常有可能,毕竟侯府这一茬人智商普遍都不高的样子。
与沈青山对峙的老太太,瞬间像是老了十岁。
她为侯府、为儿子谋划了一辈子,结果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大的丑闻。
“你、你这个孽畜!畜生啊!”
沈青山彻底放飞了自我。
“我是畜生,那母亲你是什么?你是老畜生吗?!
我都说了我不想当这狗屁侯爷,我只想和妹妹在一起,你硬给我推了上来,
为了你的诰命!如今好了,什么都没有了!侯府没了,侯爷没了,你的诰命也没了!”
舒兰熏觉得自己以后再难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了。
真是太精彩了。
大公子没了下体在地上毫无尊严的躺着,
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女人,被自己亲爹掐的差点断气,
自己的亲娘又被爆出是靠着模仿姑姐上位的,
最炸裂的还是,他爹和自己亲妹妹还真有一腿,还差点弄死他的四弟。
如果可以评奖,舒兰熏真想给他评一个今日最惨。
老太太被气的直翻白眼,沈逸兴再一次带着白崖,去给老太太针灸,怕她急火攻心。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
“吵什么吵!”
砰的一声柴房的门被踹开。
负责押送的官兵在县令那里,喝的满脸通红,闯了进来。
醉醺醺的空甩了一鞭子。
清脆的鞭子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那边。
官兵很满意这个效果,站在门口晃晃悠悠的说道。
“都听我说,有个事情,最近粮食涨价,你们这群吃白饭的,要是不想饿肚子,就拿钱来。”
刚才的戏看完,众人被这一句话又拉回了现实。
“啊?流放还得自己买饭,没听说过!”
本来每天吃的就少,没想到竟然不交钱就没有饭了。
“就是,就是,我们都被抄家了,还哪里有钱。”
官兵冷笑一声,向上拱了拱手。
“咱陛下恩泽,虽然抄了家,但是也没有没收你们身上的首饰,少废话快交出来。”
抄家的时候会搜身,防止携带什么利器,而妇人头上的首饰这件事情。
就完全是下面官员间的默契,毕竟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今天抄别人家,很难保证什么时候自己家不会被抄。
不收妇人身上的首饰,就是他们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一条路。
如今才走半个月的路,官兵就要来收首饰。
没有人会同意。
“我们没有。”
“对,我们没有。”
“抄家都抄干净,谁还有钱!”
侯府很难得的齐心一致对外。
他们还幻想着,到了云洲,拿着这些首饰生活呢。
官兵没想到他们居然一个上缴的人都没有。
摇摇晃晃的举起鞭子,无差别的抽着屋里的人。
舒兰熏眼疾手快,拽着干呕半天的骆玉泽连忙向后退。
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快的反应了。
一时间整个屋里被打的哭爹喊娘。
躺在地上的沈江,在慌乱中被踩了好几脚。
“啊!别踩我!”
“别打了!”
屋里的人抱头鼠窜。
就是没有一个人要交首饰的。
官兵都打累了。
也没有人主动交钱。
“行!你们真的要钱不要命了!我看看你们能坚持多久,不给钱就都饿死吧,一群囚犯还矫情。”
官兵醉醺醺的打了一个酒嗝,扬长而去。
“这可怎么办啊?”
屋里开始唉声叹气。
流放了这半个月,他们也就是靠着到云洲活下去的信念强撑。
没想到官兵直接要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
对于大部分旁观者来说,刚才的那场闹剧,远没有自己的肚子重要。
“我们就不给,看他们能怎么样!”
“就是,还能真把我们饿死不成?!”
“陛下是让我们流放,他们不敢饿死我们。”
“可是他们要是硬抢怎么办?”
柴房中人们争论不休。
舒兰熏昨天刚换完很多粮食,已经被沈逸兴和白崖藏到了身上一部分。
她扶着骆玉泽挤到沈逸兴旁边。
刚要说话,就发现沈逸兴神色古怪的看向门口。
“怎么了?”
舒兰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好奇的问。
沈逸兴才回过神,用眼神环顾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门口。
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几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门没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