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斯懿缓缓睁开眼,看见江明余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疑惑开口,“小江,到了吗?”
江明余立刻收敛情绪,乖巧地下车开门。
江明余说:“柳总,已经到家了。”
柳斯懿低头解开安全带,在江明余的注视下缓缓下车。
他睡醒后觉得脖子有些累,边走边抬手揉着自己的脖子。
江明余看在眼里,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柳总,是不舒服吗?我可以帮您揉揉,或许会舒服一些。”
柳斯懿并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跟人有身体接触,头也不回地拒绝了,“不用了,我随便捏一次就好了。”
“可能是睡觉的时候脖子歪着不舒服了。”
柳斯懿神情自若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感受到身下的柔软舒适,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随即舒服地叹谓一声。
还是家里的沙发舒服。
江明余本就对柳斯懿有别样心思,此刻听到这声叹谓,像被钩子在心底挠了一下,痒痒的。
江明余悄然咽了一下口水,随后又异常平静地走进厨房准备饭菜。
他嘴角上扬,心情极好。
主人这些天都没回家,问刘秘书也没能得到具体的答案,他想,主人应该又去出差了。
家里属于主人的气味都淡了不少。
而如今家里又重新染上了主人的气味,简直让他如中毒般上瘾,陶醉其中。
柳斯懿本就把外套丢到一旁的衣架上,此刻却听到一阵急促的铃声,而手机在他的外套口袋里。
他起身去拿,却发现原本该在厨房的江明余此刻却笑眯眯地将手机递到他面前。
他不疑有他地接过,只是有些奇怪,“我可以自己拿,你准备饭菜就好。”
江明余闻言,依旧笑着,“没事的,我帮您拿一下。”
说完,江明余就转身进了厨房,状态一如既往地正常。
柳斯懿抬眼看了厨房一眼,随后只当江明余只是有些不安,迫切想帮他做些什么找些存在感。
他这才看向屏幕上不断亮起的备注,有些怔愣。
——司铭。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来电显示上看见过这个名字了,一瞬间,恍如隔世。
他摁下接听键,“喂?”
对方那边很安静,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
柳斯懿莫名有些紧张,这是他分手后第一次接到司铭的电话,也是昏迷醒来后接到的第一个电话。
即使他知道此时此刻没有监督者在盯着他,但他依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又对着屏幕那边开口试探,“喂?司铭?”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
不说话吗?
要不是柳斯懿知道这是司铭的电话,他恐怕都会以为这通电话是有人故意恶作剧。
司铭开口说话了,声音沙哑又低沉,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情绪。
“斯懿,是我。”
或许是柳斯懿的错觉,司铭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委屈。
柳斯懿终于松了口气,至少司铭这次肯叫他“斯懿”了,就像从前那样。
柳斯懿瞥了一眼厨房,随后缓步上了楼,他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跟司铭说话。
司铭似乎也察觉到他的意图,听着电话那头的脚步声,却没有再度开口说话。
直到脚步声停下他才重新开口。
司铭说:“斯懿,听说你今天出院了,身体还好吗?”
语气是许久未曾听过的温柔。
更让柳斯懿心底泛起压抑的酸楚。
没消失真好啊,还能听见司铭的声音真好。
柳斯懿笑了笑,“是啊,我一切都好。”
他顿了顿,想到了刘秘书今天跟他说的话,语气担忧地继续道,“那你呢?身体还好吗?”
守了他这么久,很累吧。
司铭像是没想到柳斯懿会这样问,沉默了一瞬才开口回答,“我……没事。”
柳斯懿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落寞,笑容逐渐从他脸上消失,“没事就好。”
“……”
昔日热恋亲密的两人,如今连隔着屏幕都相对无言。
柳斯懿被悲伤自责的情绪笼罩,他总在伤害司铭,无论是因为什么,在什么样的处境下,他的选择总是在伤害司铭。
即使现在没有监督者的胁迫,他似乎……
也已经配不上如此体贴温柔的司铭了吧。
他这样想着,叹了口气,始终维持着自己的理智不被逐渐蔓延开的自责淹没。
柳斯懿淡淡地开口,“司铭,你能打电话给我,我很开心。”
司铭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柳斯懿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柳斯懿迫切想结束这通让他难过的电话,他语气变得有些急切,“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就挂了吧。”
听到司铭的声音,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也向来不注重感情。
他其实想不顾一切地把受监督者胁迫的事情告诉司铭。
但是告诉了又怎么样呢?
他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对司铭造成的伤害就能弥补了吗?就能轻飘飘地一笔勾销了吗?
答案很明显,根本不可能。
他已经不想伤害司铭了。
那头司铭语气急切地开口,“斯懿我……”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柳斯懿就摁断了通话。
只是下一秒,屏幕又亮起来,上面的备注依旧清晰。
司铭。
柳斯懿如今思绪混乱,只感觉脑袋里在想解决方案,下一刻又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东西。
手机被他丢到桌面上。
“嗡嗡——”
手机不断震动着,屏幕的光一直亮着,对方像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般。
无法接通就再打,打到接通为止。
柳斯懿眼眸深沉,盯着不断震动的手机。
他想到之前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以为没了监督者的监视,他就可以跟司铭重归于好。
可是他曾说过的绝情的话语,如今却像魔咒般萦绕在他耳边,让他无法冷静下来面对司铭。
一听到他的声音,比爱意更加汹涌的是名为愧疚的情绪。
像凶猛的海浪将他的心脏不断冲刷,让他的爱变得艰难。
他向来看得开,此刻却像被困在牢笼一般。
他本是局外人,如今身在局中,却又不敢踏出那一步了。
他有些头晕,扶着额头思考。
他自顾自地嘀咕,“监督者为什么不管我了?”
“难道它早就知道经过这种事情,我的愧疚感将永远悬在我的头顶,让我无法再像以前那样跟司铭在一起吗?”
他转念想到齐鹭消失前曾对他说些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听清。
齐鹭是想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