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他猛地闭了闭眼，深呼吸了几下，终于将那压抑的情绪缓和了些许。
他站起身来，将一直震动的手机关机后丢回了桌面。
他又站在原地看了手机一会。
他内心并不愿意放弃跟司铭在一起的机会。
但现在他这副模样，他想不出他要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司铭。
索性，选择了逃避。
像个胆小鬼一样。
他苦笑一声，多神奇啊，他如今居然成了那个最让他不耻的胆小鬼、逃避者。
他轻拍了一下脸颊，缓和一下面部肌肉，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
这才下楼准备吃饭。
跟神色淡漠的柳斯懿不同的是，江明余神采奕奕地站在饭桌旁，用热切的眼神注视着柳斯懿。
看见他后，江明余立刻道，“柳总，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柳斯懿被这热切的眼神烫了一下，随即移开了视线。
这样热切的眼神，总会让他想到司铭。
吃饭时，江明余也一直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柳斯懿。
柳斯懿被他看得有些火大，生气道，“江明余，你再这样看着我，我马上让你卷铺盖滚蛋。”
江明余闻言立刻低下头不敢看柳斯懿，连连道歉，“对不起柳总，我再也不敢了，请您不要辞退我。”
柳斯懿收回视线，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食不知味，无法再继续吃下去。
他总觉得这样热切注视自己的视线只能出现在司铭的眼里，其他人都不行。
其他人的注视只会让他感到恶心。
他上楼前，回过头，轻飘飘的视线落在收拾桌面的江明余身上。
是他的错觉吗?
总觉得他的管家比以前更加古怪了。
…
感觉到主人投来的视线，江明余激动得脸颊发烫，身体都微微颤抖，但他却始终低着头，生怕被主人发现。
主人……再多看看我吧。
您的视线会让我兴奋。
…
但很快，柳斯懿就收回了视线，转身上了楼。
他关门的瞬间，又看向了桌面安静的手机。
心情有些复杂地俯身将手机开机。
他等了许久，却没能等到那个熟悉的来电备注。
他心头涌上落寞，司铭放弃了吗?
对啊，如果换作是他，也会放弃的。
他情绪低落地将手机放回原位，去洗个澡冷静一下吧。
浴室内，雾气缭绕，柳斯懿在朦胧的水汽中看见了镜中的自己。
双眼通红，满眼的委屈。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想通了什么。
他相信司铭，他喜欢司铭。
他跟他解释清楚的话，司铭肯定会理解他之前的所作所为的。
他会很诚恳地道歉的。
他这样想着，潜意识里的不安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期待。
他在期待跟司铭和好后的未来。
他闭眼将热水淋洒在头顶，感受着这股热流冲击脸庞带来的清醒感。
齐鹭当时的口型他还记得，他模仿着齐鹭的口型，缓缓地张口。
“完成任务……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这是齐鹭的第一句话?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齐鹭的任务或许就是在监督者手下保住他的灵魂。
所以……齐鹭任务结束后消失，应该返回了原来的世界。
那就代表着齐鹭并没有什么危险，他松了口气，不由得替对方开心。
这一晚，柳斯懿想通了很多事情，他这段时间情绪一直压抑着，原因诸多，但始终没能得到正确的释放。
他总是压抑着，潜意识里在害怕着真相会带给司铭的冲击。
他在愧疚，他在不安，他在惶恐。
但此刻的他已经找到了问题所在。
他透过雾气，眯眼将花洒关掉，扯下毛巾随意地擦了下头发，便把浴袍穿上，大步走出浴室。
他所有低迷的情绪出现的时间点似乎都跟监督者有关。
他有个猜测，是关于齐鹭和监督者的。
齐鹭会不会是在监督者的默许下才能救下他?
或许齐鹭自己也不清楚监督者在这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而从监督者手下让他安然无事，只是齐鹭的任务。
至于其他，柳斯懿觉得此刻的监督者应该还在某处观察着他。
他这段时间情绪的不稳定，或许才是监督者做这一切的最终目的。
监督者不敢真正对他下手，是在顾忌什么呢?
这个问题，或许之后他能得到正确答案。
柳斯懿此刻豁然开朗，心情也不再压抑。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透着柔和。
这一切似乎都能联系起来。
但他不会露出任何能让监督者发觉的情绪漏洞，免得打草惊蛇。
它不是喜欢看他情绪低落又失控自责吗?
那他偏要情绪稳定又积极。
真想看看那位瞧不起人的监督者气急败坏的模样。
他只觉得未来一片光明。
他衷心期待着未来。
—
而这一晚，有人豁然开朗，有人却彻夜难眠。
司铭躺在床上，看着屏幕上那一通通未能接通的电话，他近乎癫狂地想把那个坏心眼的男人抓到身边来。
只是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无法消失。
充斥着他的整个思维。
那个诡异的声音又出现了，循循善诱。
【把他抓过来，他就是你的了。】
【他不接你的电话，还对你的好视而不见，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他一直都在耍你。】
他捂着脸崩溃地朝空气喊，“你他妈住口！别说了！……别说了。”
可是那道声音如影随形般，就是不消失。
【你承认吧，你只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虫。】
【大名鼎鼎的商界奇才，现在却连喜欢的人都得不到。】
【你就是一个废物。】
“闭嘴！”
【那你为什么不敢做呢?】
司铭咬牙切齿，只是眉头皱起，下一秒却又舒缓开，精神陷入极度紧张中。
他在不安。
他在害怕，害怕柳斯懿对他露出害怕的神情，害怕柳斯懿讥讽的笑容，害怕柳斯懿冷漠的眼神。
他不想看见那样的他。
他蜷缩着，将被子抱在怀里，可怜巴巴地对着空气说，“斯懿……你能不能喜欢我?”
那道声音又响起，似乎带着无奈。
【你就不能听我的吗?去把他抓过来，他就是你的了。】
司铭眼眶泛红，却仍固执地不肯点头，“我想要他喜欢我，我想要他属于我，我想要他眼里只有我。”
那道声音变得有些恼怒。
【你按我说的去做，你想要的都会有。】
司铭迟疑地开口，“我想要的……都会有?”
【对，去把他抓过来吧，亲吻他，占有他，让他属于你一个人。】
随着那道声音落下，司铭眼底的无措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