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皇权
驴车晃晃悠悠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泽宇书院,确实挺远的,得有个十多公里,陈然一见这书院,破破烂烂算不上,只能说是很朴素,名称匾额是一块大木板,泽宇书院那四个字估计也是墨水写的,字都快看不见了,在外面看这书院还没有隐剑宗一半大,门口也没有保安之类的。进去看看吧。
走到玄关陈然才看到一个同样穿着短打的,貌似学生的人正趴在地上做题,题目是海水为什么是远看是蓝色,用手捧起却又是透明?
那学子想的很认真,陈然走到跟前也没被那人发现。
陈然缓缓说道“答案是水分子吸收,海水中的水分子对红色和黄色光的吸收较强,而对蓝色光的吸收较弱。当光线穿过海水时,红色和黄色光被吸收了,而蓝色光则被散射和反射,使海水呈现出蓝色。”
那书生抬起头,惊讶地看向陈然。他似乎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在自己的思考时出现,更没想到会得到一个如此详细的答案。书生的眼神中闪烁着好奇和敬佩,他回应道:“原来如此,这个解释很有道理,谢谢您的指导。”
“请问您是那报名上学的吗?”那学生慢慢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向着陈然说道。
“不是,只是有一个课题上的研究想向花老师询问。”
课题研究?难道这人跟自己学的是一个内容,看这人相貌极好,只是身着短打,想必也是穷苦人家。“还请先生稍等,我去询问一下老师。”这学生没有向陈然弯腰拱手,只是拱了拱手。“劳驾兄台了。”学生点点头便向内院走去。
这内院也是朴素至极,大概两百来平方的样子,院子是石板铺就,中间几个水缸,还有两棵叫不上名字的大树,然后就没有其他东西了,但总体来说很干净,石板缝没什么杂草,院子里面也没有落叶,估计这花青丘是一个很爱生活的人。
四分钟后那学生回来了,“麻烦先生久等了,老师刚刚授业结束,请先生跟我来。”
陈然也没说话,跟着那学生进了内院,此时学生也下课了在院子活动身体讨论学术,学生差不多只有六十个人,高中一个班的水平,但是给陈然一种积极向上的感觉,这里的学生没有像印象中的古代学子一样拿着骚包的白扇子说自己得了几个青楼女子的青睐,或者昨天和谁一起喝了酒吃了饭。
像极了自己在军校那时候,一下课大家就聚在一起用水杯烟盒以及打火机模拟军队在地上推演刚刚课上的战术是否可行,或者是上完理论课,文化知识稍好的战友就给一些生长干部讲解刚刚课上难懂的地方。
没有攀比,充满朝气活力,陈然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一丝希望。
跟着那学子陈然来到院子东边的一个小房间前,“花老师就在里面,请先生随意。”
“感谢兄台引路。”
陈然和那学子同时向对方拱拱手,客套一下,陈然转身敲响了房门“请问花老师在吗?”
室内传来一声略显沧桑的声音“兄台请进。”
陈然打开们看见一名已经双鬓花白的老儒坐在书桌后,他穿着泛白长袍,岁月在他脸上留下岁月的印记,皱纹交错,如同书卷上的文字,但线条依旧剑影,眼神清澈而富有神采。
“听说陈公子找我有个课题需要研讨?”
“是的花老先生。”陈然向老先生拱了拱手
“不知老先生对人的演变有何看法。”
“人?你也想说人是神仙的造物?不管你们来多少次,我都支持英吉利国生物学家的进化论!你们这些官府走狗,你们撕我的书,撕我的报,但是你们撕不掉我的思想,你走吧,或者你把我杀了。”
在这个社会公然反对神造论,这就是我需要找的人!
“花老师别激动,不知道花老师有没有听说过以前罗马帝国有一位天文学家叫做采科·达斯科里,他公然提出我们的这个星球是球形,而不是天圆地方。”
“没听说过这位先生,但是我听说过罗马帝国确实有个人证实了我们家园是一个球体。而且我听说他下场很惨,被他们的朝廷迫害死了。”
“差不多,他被活活烧死了,那花老师觉得,为什么提出人是由猴子演变而来的那位学者没有被烧死。”
“那是因为他们的社会接受了这样的学说?”
“只有这一种可能了,西方世界的思想已经开始演变,思想的演变会带来社会的进步。花老师觉得我们距离他们相差多少年呢?”
“他们已经有了远洋渡船,成熟的火器,先进的社会思想,如果现在奋起直追,我们五年内就能赶上,但如果我们仍然固步自封天朝,那....”
“我们很难再赶上了,就算能赶上,我们也会经历文明的阵痛,会死很多人,那时候,我们只能看西方人的脸色过日子!估计再过三年,西方人处理好自己家里的事情,他们就要坐着铁皮蒸汽船来到我们这里,现在如日中天的北蛮,在他们成熟的现代化军队打击下将毫无招架之力,更别说我们。花老师您觉得我的看法如何?”
花青丘直愣愣的盯着陈然,他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我...我认为兄台说法极对,如果我们再不想办法更正现在,那以后的岁月将不堪设想。他们的钢铁会撕碎我们的民族之本,打断我们的脊梁。兄台觉得解决办法何在?”
“办法稍等一会儿再说,我倒是有个问题想再问问花老师,花老师您对皇权怎么看呢?”
花青丘的笔掉到了地上,刚刚一番话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思想很不一样,但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花青丘立马起身去把房间内的窗户全部关好。“兄台,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要是被官差听到了,你是要被杀头的。”
“花老师怕被杀头吗?”陈然依旧站在原地,他语调轻松,面上还带有一丝微笑,但是在花青丘看来,陈然的轻松都是假象,他现在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凶兽,一但等到机会,他将猛然暴起,用他的尖牙利爪撕碎这个世界。
花青丘大笑了起来“你这么年轻都不怕杀头,我都活了四十多年了,还会怕杀头吗!我来回答你我对皇权的看法。”
“君主单方面地决定政策、法律和行政事务。视百姓为犬畜,大肆搜掠财务,他们所作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延续,让他们的血脉永久统治这片土地,统治和平的时候他们说都是因为皇帝的英明统治,决策果断,功劳都是皇帝一人。然而一到王朝覆灭,他们都将罪过怪在阉党、奸臣、妖女,就是不把错说在自己的血脉之上,仿佛他们的昏庸、暴虐、无能都和亡国没有关系。”
花青丘的情绪明显开始激动了,他的脖子涨红,双拳紧握。
“再帮花老师补充一点,他们以世俗的权力和虚名让我们下跪,现在,我想让大家站起来。花老师,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陈然向花青丘伸出了右手,这是一张门票,一张通往地狱和反叛的门票。握住这双手就是拿住了前往地狱的通行证,他们将携手前往地狱,在看不见的世界召集他们的千军万马,穿过最深的地狱,然后在旧时代人的白骨之上铸就一个全新的世界。
当然,他也可以拒绝这张门票,拒绝那个新世界,继续当他的教书先生,不管陈然能否成功,都影响不到他。
但是在花青丘看来,这个年轻人充满了个人魅力,他仿佛是天生领袖,没经过多久思考,他站了起来,紧紧的握住了这个年轻人的手“能与您一起做如此伟大的事,是我的荣幸。”
“我叫陈然,花老哥可以叫我老弟。”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陈老弟第一步是什么?”
“教育,扩展教育,我们的教育方向不是那些在青楼里面吟唱诗词的书生,我们的教育目标是农民、工人、穷书生,是那些被压迫的千千万万。我们去田坎,去工厂,去那些破旧书院。”
“农民和工人,他们目不识丁,怎能加入我们?”
“花老哥错了,他们或许没读过书没上过学,甚至大字都不识几个,但是他们能辩是非,他们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他们是我们这片土地上最淳朴,也是最真实的人。”
“但是就我们两个?大承可是有七百多万人口。”
“当然不止我们两个,花老哥的书院里面都是经受过新式教育的学子,我们先培养他们,再让他们去培养更多的人,但是这个过程肯定会有人死,所以我们要向他们说明其中的风险,我们不能欺骗自己的同志,对待敌人要狡猾,对待同志要真诚。”
“同志是什么意思。”
“就是拥有共同志向的人。”
“那我们也算同志了?”
“我们现在是同志了。花老哥先叫几个平时爱学习,做人踏实,最重要的是思想要先进的人进来吧,我们一步步来,培养同志最重要的是思想要统一,同时要解决他们的一些私事,让他们觉得我们是值得信赖值得跟随的人。”
“那我们的组织叫做什么呢?”
陈然低着头想了想“就叫,万民党吧,民心所向的党派。”
“万民党,倒是不错,也很好理解,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结局就只有两种了,是将名字刻在丰碑上,还是两个跪着铜像,让世人唾弃万年。”
“不不不,我们的结局只有一种,一个是胜利,还有另一个,另一个是死亡,然而死亡不属于理想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