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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1章 if:大霖国(093)(1 / 1)


一种成瘾性的毒,吸食过量身体必然每况日下,最终暴毙而亡。

它的用处很多,很多年以前道教还在大霖国与佛教并存时,道家之人推崇的丹药便以五石散为首,一度蛊惑过老祖宗将此作为长生不老的仙药炼制。

后来老祖宗吸食成瘾,毒性不受控,发癫发狂、喜怒无常、滥杀无辜,险些亡国。

自那之后,五石散在大霖国已成禁药。

如今梁京白竟然在偷偷吸食。

而因为吸食者是梁京白,梁衡唯一能想到的一个原因,便是五石散的其中一个效力:令人产生幻象。

外人看来,是自言自语,仿佛在与亡灵对话。

梁京白接下来的话验证了梁衡的猜测:“危险又如何?能见到我想见之人便可。”

“你——”梁衡气血涌上脑门,忍不住将梁京白从蒲团上拽起,“你疯了是不是?!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撞得茶具七零八落,摔的摔,碎的碎。

梁京白的手上冷白的皮肤更是被泡茶的热水烫出红红的一片。

梁衡见状一惊,暂且松开了梁京白,让梁京白先处理烫伤。

“无妨。”梁京白完全没有异样,仿佛被烫到的根本不是他一般。

“无妨什么无妨?”梁衡自诩脾气好,从小到大没跟几个人置过气。

但梁衡有记忆的两次发火,都是冲梁京白的。

一次是早些年,梁京白想要不惜一切代价在圣上眼皮底下抗旨,阻止黄清若和路昂成婚,最终被梁衡说服,要梁京白顾全大局,不能因梁京白一人,牵连梁京白背后的无数条人命。

一次便是今日,便是现下,发现梁京白糟蹋自己的身体、消耗自己的寿命。

而第一次的因,似乎是第二次的果,梁衡不禁又在想,他当初是不是做错了,他当初是不是就应该放任梁京白去阻止黄清若和路昂的成婚?

之所以说“又”,自然是因为,早些时候梁衡便在问自己了。

早到曾经梁京白那四年离开京都在外游历各国,他无意间听到文婴大师圆寂前跟梁京白说,梁京白渡不过情劫,心结已成魔,此生怕是与佛家的最高境界“化境”无缘,修为已到尽头。

早到黄清若和路昂成婚之后,他发现梁京白给他一种从里往外掏空、腐朽、再也好不起来的感觉。

游历回到京都的梁京白,有一阵又有所好转,他以为梁京白重新活过来了,彼时他还在心里想,以后梁京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他不会再阻拦了,也没什么可阻拦的了。

于是有了后面梁京白临时策划的调包“和亲公主”计划,他在后方全力配合,为梁京白调度一切能够调度的。

计划却赶不上变化,最终因为各种意外,使得梁京白失去了他和黄清若的孩子,黄清若也半死不活地陷入沉眠。

如今是黄清若沉眠的第十个年头了。

第五年开始,即便黄清若每日被照顾得很好,总有人帮黄清若翻身、活动手脚筋骨等等,维持黄清若浑身的血液流动和活性,黄清若的身体也陆续出现了萎缩的情况。

如同一朵逐渐枯萎的花。根早已烂了,故而无论如何悉心地浇水、施肥,都于事无补。

其实,虽然黄清若还靠蛊虫吊着半口气,但根本称不上是人了。

只是大家都不愿意承认,那半口气早已不属于黄清若,而属于黄清若体内的那只蛊虫。

梁京白利用吸食五石散产生的幻想去见黄清若,某种程度说明梁京白也已经死心、已经认清黄清若不会再醒来的事实——看着梁京白眼下的模样,梁衡没办法再残忍地讲出来刺激他……

他沉默地旁观着梁京白捡起没有损坏的茶具,将茶泡完。

最后梁京白倒了一杯放到梁衡的面前,淡淡道:“喝完自己走。”

梁衡盯着他转身走去禅桌前的背影,一股脑将这些年藏着的其他问题在今日一并问出口:“你在观音像底下偷偷修建的陵墓,是给谁的?”

十年前圣上要修的那座观音像,五年前本该完工,但梁京白用了些手段拖长工期,找人重新做了设计,于观音像底下另外凿开一处非常大的洞穴,修建暗陵。

梁衡心中是有答案的。但他要从梁京白口中得到个确认。

梁京白盘腿坐回禅桌前,低垂眼眸,慢慢地研磨,并未回答他,而是道:“梁衡,很多事情我已经放手去让你做决定了,我的私事就不要管了,最后让我图个清静。”

梁衡的眼波闪动。是的,自从五年前开始,梁京白越隐越深,很多事都不再管了,从前建立起的那些人员和情报网,许多时候梁京白连问都不问,让他看着办。

梁衡的感觉并非所谓梁京白“放手”给他,更像是梁京白在慢慢地交待后事。

甚至现下梁京白还交待起遗言:“你也不想管的话,便该精简精简,日后我送给路随作为束发之礼。”

梁衡对梁京白的这个想法丁点儿不意外。这几年,梁京白独独会过问的事情,除了固定用作保护远在边境的黄清若的那条线之外,只剩小路随相关的了。

就像曾经将造成小路随落水的那个孩子溺死一样,但凡对小路随不利的东西,梁京白皆在暗中铲除。

梁衡哪里瞧不出来?梁京白在为小路随铺路、在为小路随保驾护航。

“你送吧。你已志不在此,我没必要再撑着。”喝掉那杯茶,梁衡起身往外走。

在他跨出门槛的一刻,梁京白喊了他一声:“梁衡。”

梁衡回头看,突然觉得梁京白的身影特别地虚幻。

虚幻的梁京白却只是看着他,久久未言语。

“怎么?”梁衡打破安静。

梁京白才道:“保重。”

梁衡的心一瞬似被重石狠狠地击中。

梁京白抄起小狼毫,慢慢地抄写经文。

半晌,丹拓进来,负荆请罪。

梁京白没让丹拓跪着:“起来。”

丹拓未动。

梁京白抿一下唇,问:“谁提醒你我的香炉有问题?”

他将五石散调配入他日常的燃香之中,并非一日两日了。普通医者都很难察觉,遑论丹拓这般不懂歧黄之术之人。

虽然是丹拓去找的梁衡,但他不认为首先察觉的人就是丹拓。

丹拓坦白:“路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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