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捡起,是monica写的信。
信上用非常工整的繁体字写着——
亲爱的偶像寒枫:
很高兴收到你的回信,香港这几天七号风球,北京的天气如何呢?
最近听了你写过的一首歌,叫做《惭愧》。
作词作曲都是你,这首歌真是写得棒极了。
但是我不是很明白其中的旋律为何如此伤感,歌词有一句话:“曾悔过,新婚之夜我未曾露出笑容。”
我很好奇,这首歌究竟讲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盼望你的解答。
落款是:你永远的乐迷moni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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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诚不经意间朝窗外一看,
见寒枫站在一棵树下,拿着一个望远镜望着窗户。
他看到张诚,招招手。
张诚走出养老院,见到寒枫,寒枫问:“信可以给我看看吗?”
张诚将信递上,寒枫读着,抚摸着信上面的字迹。
张诚问:“寒爷爷,monica是你的乐迷?”
寒枫说:“应该是我的第一个乐迷。”
他道来:
1992年的时候,我在北京的音乐剧团,有天收到了一封信,是monica写的。
她是香港人,说在唱片店无意间听到一首《今夜我独自喝醉》。
歌手演唱得一般,但是作词作曲让她听过难忘。
她特意去了这首歌发行的唱片公司,要到了我的联系地址,听说我在北京,就给我写信了。
我那时候也挺激动的,因为我是个作词作曲的,听众歌迷们大多只记住歌手,不太会记住作词作曲人。
而且这首《今夜我独自喝醉》是我很满意的作品,但比较小众。
于是我回了信,写道:‘你好,monica,感谢你谢欢我的作品。’
我还将这首歌的创作过程,灵感由来全部告知。
不久之后,再次收到她的回信,又问了我写过的另一首歌。
同时提到她很想知道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自我介绍,说她已经不再年起。
而我也笑着说,我早就不年轻。
我比monica大三岁,但她说,我写的歌有时候忧郁,有时候有活力,说:‘韩枫,你的内心真是永远年轻。’
她的每封信都很长,她说她迷上我的歌曲了。
对我写过的很多歌曲一一猜测创作由来故事,有时候猜得出奇的准。
而渐渐,我很期待她的来信,渐渐,在我五十岁的时候,那种美好恋爱的感觉袭来。”
“然后你们就见面了?”张诚问。
“一直都没有。”
“我明白了,您和Monica是享受柏拉图式的恋爱。”
“倒也不是。”寒枫看着养老院的窗户说,
“在我的心中,音乐是占据首要位置的。我希望能有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
但很现实的情况,那时候的我已经五十岁了,对于旋律的把控能力纯熟。
但最关键的灵气,就像是电池早已殆尽。
而认识了Monica以后,她成为我的笔友后。
她的字里行间对我充满了仰慕,随着信件的不断往来。我们也谈论起各自的情感人生。
我直言不讳,我结婚多年,和妻子的关系疏淡。
我在北京工作独居,妻子在湖南老家,我们的儿子长大了,成了一名背包客,四海旅行。
Monica说她一生未婚,在四十岁的时候人工受孕,有了个女儿。
我就问她:‘是遇不到合适的人吗?’
她回答说:‘那个人好像一直在,又好像是在梦里。’
她说她无数次做着相同的梦,有个梦中人,是她很深爱的人。
那人一直在前头走,她在后方追赶梦中人的脚步,可是怎么都追不上,但她执着的一直跟在梦中人的身后。”
听到这里,张诚突然想起了什么,想起一首歌的歌词和旋律。
问寒枫:“那首流行歌曲《梦中背影》是您作词作曲的?”
“感谢你听过我的歌。”
寒枫说他是听了Monica的梦境,有感而发,在五十一岁那年创作出经典歌曲《梦中背影》。
他说:
“创作需要灵气,灵气来自恋爱。
年轻时代,疯狂的恋爱会让作词作曲人、会让歌手谱写出一首首动人的歌曲。
但是过了中年,老了,渴望恋爱,但是不能恋爱。
我这么说不知道你是否懂得。
人越老去,就会明白,恋爱是一瞬间的激情,激情后什么都褪去。”
张诚说:“所以您为了想让这份暧昧长久,而选择与Monica柏拉图式拉扯?”
“我还是将音乐放在人生首位。”他说,
“但是呢,过了三年,我就想要到达另一种状态,我渴望在迟暮以前,谈一场最后的恋爱。”
他笑笑,
“主要还是1996年有一部名叫《廊桥遗梦》的电影上映,看得我很心动。哈哈哈哈。”
而后呢,寒枫就提出希望能和Monica见上一面。
他说自己可以去香港找minica。
但minica那时回信写道:
“亲爱的寒枫,我无时无刻想过要见你。
但是,目前我真的很忙碌。
我的女儿苏苏出生的很特别。是我人工受孕的孩子,
从小就没有父爱。对男人都有戒备心。
她步入青春期,相当叛逆。
有天她看到我在给你写信,就吼着说:‘妈妈,你这样年纪了,怎么还写这么肉麻的情信?’
香港的学业很紧,我每天要送她去各个补习社。
我希望她能先顺利通过中考。
所以亲爱的寒枫,我们可能要有一段时间不能联系了。
过三年,我一定会找你。”
寒枫叹了口气,说:
“收到她的那封回信之后,我相当失落,郁郁寡欢了一阵,将那份失落投入到音乐创作中。”
“你创作了《最后的情书》这首歌?”张诚又想起那歌曲的旋律。
“是啊,恋爱与失恋果然是创作的利器,哈哈哈哈。”
直到1999年,Monica又再次与寒枫再次恢复通信。
这一次很特别,Monica说,想在千禧年的时候听听寒枫的声音。
打电话的那晚是1999年的最后一夜。
北京下着雪,寒枫站在电话亭,等到了Monica从香港一个电话亭打来的电话。
他脑海中不止一次幻想憧憬过Monica的声音,会相当熟悉。
但这通电话打的反而让他有点陌生。
Monica讲话的时候语调很慢,寒枫在香港呆过,会一点粤语。
Monica用不太流利的粤语讲话。
二人对话生疏,生疏的不像是一对数年的柏拉图恋人,反倒像是普通朋友。
尬聊着说了四五分钟。
“母好意思,唔...唔...钟意你!”Monica 匆匆挂了电话。
在这通电话结束后,寒枫创作了一首《千禧年夜的电话亭》。
而后Monica再次写信:
“亲爱的寒枫,原谅我太过紧张,讲电话的时候不够流利。
我这人很笨,什么都不懂,
说的话是在是太...太....天哪,寒枫,你不会讨厌我吧?!”
看到那封信,寒枫觉得甜甜的,仿佛有一种十几岁青涩恋爱重回的感觉。
又创作了一首《老派新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