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张诚离开永美家。
他的思绪混乱,说还是不说。
回到招待所的大厅,洛依依坐在椅子上。
“你去哪儿了?”
“要打就打吧。”张诚将脸贴上,“我无耻,我混蛋,我背叛了你我纯洁无瑕的誓言。”
洛依依气极反笑,“为什么你连道歉都这么不正经。”
她说:“算了。张诚。刚才我抽风了一下,事后想想,这不怪你。
你是遵循我的指令去展开卧底行动,此事有风险,必然有牺牲。
这个吻是为我而吻,也圆满完成任务,我想要奖励你一下。”
“左脸还是右脸?”张诚用手指指,“亲哪边?”
他明白这话是玩笑,他很想要在此刻随便开一个玩笑,克制内心的不安。
他做了决定,隐瞒小美和徐昆的真实关系。
小美和徐昆已经分手了,她很快要离开此地。
这事不说比说了要好,但张诚又难心安,这是他第一次欺骗隐瞒了洛依依。
“亲你个鬼。”洛依依捶了张诚一下,“陪我去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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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上走了一会儿,看见一个飘着炊烟的路边面摊。
写着“十年拉面”,四张折叠桌都坐满了人。
在对面街,开了个店铺,招牌名叫阿珍拉面馆。
同样也是卖拉面,店里亮堂堂,干干净净,一个客人都没有。
两人走进冷清的阿珍拉面馆。
老板是个女人,三十来岁,有些姿色,大概她就叫阿珍。
“来啦。”她热情地说。
一句口头禅,对每个进门的客人说“来啦”,拉近距离。
有时候第一句“来啦”,就有可能成为日后很多句“你又来啦”。
要了两碗面,不一会儿端上,热气腾腾。
“要酸菜吗?”阿珍问。
“来一点。”二人说。
阿珍笑脸盈盈端来一盆自制的酸菜,给二人添上。又到厨房边坐下,看电视里演的《大时代》。
吃了一口,好吃。
洛依依不免好奇,这么好吃的面条,为什么一个客人都不进来?
“可能是因为阿珍长得太漂亮了。”张诚悄悄说。
“我不明白,长得好看,厨艺好,又热情,生意不是应该更好吗?”
张诚指指外头的“十年拉面”路边摊,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
他说:
“这附近一片都是住宅区,吃面的大都是住在这里的居民。
男性居多。
打个比方,男人深夜肚饿,说下楼吃碗面。
吃面,具有选择性。
同样好吃的面,阿珍又漂亮又热情,听一句“来啦”,再回问一句今天的天气。一边吃面一边和美丽老板娘聊天,岂不愉悦。
男人当然会选择阿珍拉面馆。
可女人们不这么想,女人对于漂亮的女人具有一定防备。
比如男人下楼吃面,妻子幽幽说道,‘你要是敢去那个阿珍拉面馆就死定了。’
有这句话,男人就怕了。
哪敢偷偷,这附近夜晚走动睡不着的老人们都瞧着呢,和谁说一嘴,明日就变成了谁谁的另外一嘴。
‘嘿,我看到某某经常到阿珍面馆吃面,和阿珍聊的老好了。’”
“这话要是被妻子听到,少不了一个搓衣板。”张诚说。
洛依依看对面十年拉面路边摊的客人,好些男人端着面,一边吃,脸却看向阿珍拉面馆。
“古话不假,男人都是吃着碗里想着锅里。”
“反过来若是有个阿强拉面馆,老板是个英俊的男人,生意一定好到爆。”
洛依依说:“是这个理。
男人大多不懂的把握尺度,想的是吃面吗?
一边吃一边看,意淫浮想连篇,七块钱的面能想出七百块的破事。想要获得最高性价比。
而女人吃饭,挑的是地方干净,若有帅哥做面固然好,但也只是权当作一道欣赏的风景,绝不会有他想歪念。
换句话说,想要做亏心事的人,自然怕被任何一个人说。”
吃着吃着,洛依依又想到徐昆,放下筷子,没了胃口。
墙上的时钟指向零点十分。
洛依依说:
“张诚,今晚你来陪我,徐昆请了一堆朋友在KTV给我妈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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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张诚去了KTV。
包厢里十几人,都是徐昆的朋友,有的带了“家属”。
“我敬大嫂一杯。”
“弟妹,徐昆这小子要是以后敢不听话,你和我讲,我保证让他服帖。”
话说得漂亮,口口声声最好的兄弟。
张诚比较实在,一进门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放下。
“阿姨,祝你生日快乐。”
张雅接过礼物,“谢谢了,你和洛依依去玩吧。”
张诚在洛依依边上坐下,洛依依递上话筒,“要唱歌吗?”
“那就来一曲吧。”
张诚点了一首粤语歌,名叫《人来人往》。
一曲唱完,传来稀稀拉拉的掌声,是徐昆鼓了两下掌。
洛依依说:“我看这首歌里有一句歌词挺有意思的。”
闭上双眼你会挂念谁,眼睛睁开身边竟是谁。(歌词)
洛依依将手蒙在眼前,而后摊开手,看到张诚。
她说,“我刚才闭上眼睛的时候,竟然想到了马尔泰,睁开眼,看到的是你。”
“你还挂念那个家伙?”
“大概是喝了些酒,都会想念初恋,初恋一般酒后怀念。”洛依依说,“你也试试。”
在闭上眼的那一刻,张诚想到的人是洛依依,毫无悬念的答案。
他得意的睁眼,可在睁开眼的时候,竟然出现了一道模糊的重影……
在不远处沙发上的一堆人中,他仿佛看见了永美。
定睛一看,不是。
是徐昆的朋友带来的一个女伴,身型有几分相似。
张诚从一阵紧张到松了口气。
徐昆的几个朋友和洛依依玩骰子,唱歌。
张诚被冷落在一边,坐了一会儿,他和洛依依讲了句,“我出去透透气,很快就回来。”
“我陪你去吧?”
“想给我父亲打个电话。”
谎话竟张口就来,难道有了第一次欺骗后,这第二次和第三次就轻车熟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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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诚走到KTV洗手间的旁边。
那有一个休息区,两张沙发。
角落还有一个暗房,里头放着一台公用电话。
张诚将暗房的门一关,拨打了一个传呼号,永美的传呼号。(当初上网时她留下的)
传来“滴——”的一声,意思是传呼已经传达输送。
张诚放下公用电话,坐在椅子上。
三十秒后,电话响了。
他拿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永美的声音,“哪位打来的传呼?”
张诚没有作答。
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永美。
在传呼盛行的年代,会有些“恶作剧”传呼。
比如找个公用电话亭,给心仪女生拨一个传呼,心仪女生回电。
电话这头的男孩不说话,那头的女生就开始猜,“是王某吗?是刘某吗?”
几年前有首歌挺有意思的——
“我悄悄的蒙上你的眼睛,让你猜猜我是谁。
从mary到sunny和lvory,就是喊不到你的名字。”
换在恶作剧传呼上,是同样的意思。
想要心仪女生猜猜是谁给她挂的传呼,第几个能猜出是他的名字。
“张诚,是你吗?”永美问。
张诚一愣,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我了?
转念一想,永美步入社会有段时间了,认识的人很少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我真无聊。
他打算开口讲话。
忽然听到在电话室的外头,传来两个醉醺醺男子的谈话。
“徐昆哥,我什么人都不佩服,就服你,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喝多了吧,兄弟。”
“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徐昆哥,怎么每个女人对你都服服帖帖的,风韵犹存的肯为你生孩子,年轻貌美的肯当你的情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教教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