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张诚去车厢和洛依依吃早餐。
“你昨晚后来去哪了,没看见你。”洛依依问。
张诚拆开一个卤蛋,“去听了堂课。”
“寡妇还会给你讲课?”
“对,人一定要多吃点,身体好,长命百岁。”
他将两个卤蛋和一根火腿肠摆在盘子里,凑成了100,而后大口吃下。
到了中午,马尔泰骑着骆驼,又带着两头骆驼来到火车旁。
洛依依骑上一头骆驼,和马尔泰在前面。
张诚骑上另一头骆驼,跟在后面。
从铁轨出发,到马尔泰居住的牧民营地大约十几公里。
要骑着骆驼走两个小时。
越过一座座沙丘,眼前的景致渐渐开朗。
看到一些平地,看到一些沙漠里的绿草。
还看到几个地洞,用木架子盖在上面,地洞里有一些水,沙漠中的井是这样的。
马尔泰与洛依依有说有笑,二人骑着的骆驼也有些缠绵,时不时还会蹭蹭头。
马尔泰不得不拉绳子将两头骆驼分开。
他骑得公骆驼名叫霸王,顾名思义,是这群骆驼里最强壮的一头。
洛依依骑得母骆驼名叫阿花,是母骆驼里最美的一只。
好一对霸王花。
张诚被自己骑得那头骆驼一路颠得不行。
那骆驼鼻子是烂的,当年在这骆驼鼻子上插着长钉,骆驼脾气倔,一直朝地上顶,久而久之,鼻子就烂了。
烂鼻子在后面跟着,突然从嘴里吐出一个肉瘤,是骆驼的求偶信号。
而后猛一狂奔,去蹭阿花。
张诚没抓稳绳子,从烂鼻子肩上掉了下来。
马尔泰见状抽出绳套,套住烂鼻子的头,绳子一缩,锁紧。
马尔泰从骆驼上跳下,绳子紧紧拽着烂鼻子。
阳光照在他衣服开口处,壮阔的胸膛上。
他控制住烂鼻子,拿出鞭子狠抽,“又发疯了吧,还想抢霸王骆驼的女人。”
抽了几十下,烂鼻子老实了,嘴里那口肉瘤又吞了回去。
马尔泰扶起沙漠中的张诚,“没事吧,让你受惊了。”
“没事。”张诚擦擦身上的沙土。
前路还是要走,但骑着烂鼻子是不行了。
马尔泰让烂鼻子在前面带路。
让洛依依和自己同坐一头骆驼,洛依依在前,马尔泰在后面抱着。
时不时挥舞鞭子抽一下前面的烂鼻子。
张诚骑着那头母骆驼阿花,阿花温顺,毛发漂亮。
张诚看着前面被马尔泰环抱着的洛依依,心里不是滋味。
烂鼻子刚想回头,马尔泰一皮鞭又抽了上去,“别疯了,烂鼻子,阿花是霸王的,听懂了吗。”
阿花是霸王的。
难道洛依依是马尔泰的?
哎,此刻的张诚,感觉自己就像那可怜的烂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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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走了一小时。
前方出现了一片胡杨林树,一条宽大的湖,湖水清澈,几个牧民在湖边取水。
再映入眼帘的是四五个圈起来的木栅栏,每个木栅栏里头都有成百只骆驼。
几十个蒙古包。是牧民们的家。
这些蒙古包如同环形围绕着一块平地。
三人从骆驼上下来后,骆驼被一个牧民牵走。
平地中建起一片砖头房。有一个小卖部,一个饭馆,一个录像厅。
还有六栋砖头房是二三层的,有院落,晒着衣服,冒着炊烟。
可以看出,住在这六栋砖头房里居住的应该是这群牧民中的大户。
“爷爷,我回来了。”
“阿叔,我回来了。”
马尔泰对着砖头房喊了几声,从门内走出二人对着马尔泰招招手。
而后马尔泰走进一个砖头房。
拿了两罐可乐,请洛依依和张诚喝。
“这些砖头房都是你家的?”洛依依有些惊讶地问。
“我们牧民世世代代都住在沙漠,这一片房子都是我们家经营的。”
几句话,彰显了实力。加上养的骆驼,马尔泰坐拥百万财产。
他说,“我带你去看看?”
“好啊。”
洛依依跟着马尔泰参观,张诚吸着可乐,跟在后头,心中突然有一种万般敌不过的感觉。
昨天遇到个千万寡妇,今天又碰上一个荒漠高富帅。
录像厅里播放着“哈~哈~哈~哈”的周星驰电影,两个牧民在打台球。
小卖部的门前放着一台收音机,播音员用充满磁性的音调说,“这里是fm553电台,亲爱的听众朋友们,接下来为您播放实力歌王阿杜的《他一定很爱你》。”
唱着,
“我应该在车里,我不该在这里,看到你们有甜蜜。”
连歌曲都劝我要识趣。
张诚说,“喂,洛依依,你们去逛吧,我自己去走走。”
洛依依回头,轻轻地说,“可别走远了,我一会儿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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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这片美丽的蒙古营地寂寞的走。
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木栅边,有只骆驼“chi ”“chi”朝着张诚叫。
张诚一看,是烂鼻子,身上还有被皮鞭抽过的伤。
张诚伸手摸着烂鼻子,自言自语,“我很钦佩你,为爱遍体鳞伤。”
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些绿油油的仙人掌,走过去,拿了根树枝穿在仙人掌上,摘下,插成串。
无意间听到两个牧民的谈话,“明天是要宰烂鼻子吧?”
“是啊,正好办篝火晚会,需要骆驼肉。”
哎,真是可怜。
张诚折回木栅栏,将仙人掌串串喂给烂鼻子吃,喃喃说道:
“人有人命,骆驼也有骆驼命,你成不了经典的骆驼香烟,做不了骆驼霸王,你的命可怜过骆驼祥子,500斤肉成为篝火晚会的美餐,成全那对霸王花骆驼的今生姻缘。”
想起了刘若英的《成全》。
吃,今天你就多吃点吧,烂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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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泰和洛依依来到湖边,沙漠里的绿洲。
路过几个牧民,朝马尔泰毕恭毕敬的点头。
洛依依看着沙漠中的景致。
与她所想不同,她认为的沙漠应该是荒凉的。
但眼前的湖,草地,远处风化的山丘,戈壁滩,身后的蒙古帐篷。
骆驼吃着草,抬起头,仰望如画般的蓝天。
是她从未见过的奇景,美得就像形容不出的仙境诗卷。
马尔泰说,整片沙漠,只得此处。
这个地方,是百年前他的祖辈寻找到的,在此居住生根。
牧民世代放牧,百年一晃而过。
“依依,你喜欢这里吗?”
洛依依点点头。
马尔泰突然单膝跪下,从衣服里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七朵花。
红色的沙漠玫瑰,黄色的郁金香,紫色的扁桃花,怪柳,仙人掌花…
七朵花,七种颜色。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我跑遍沙漠,凑到这七色花,送给你。”
洛依依看着他有些憔悴的脸,应该是一晚上到现在都没休息。
那张脸又很好看,那双眼清澈而真诚。
马尔泰说:
“依依,我不知道怎么表达,第一次看到你,就喜欢上。
你是我生下至今第一个喜欢的女人。与你不见的时候,朝思暮想,胡思乱想。
我知道你快要走了,会随那火车离去。
我不想你离去。
洛依依,你能不能留在这里?
留过今晚,明天我们一起看篝火晚会。
又或者,我很想很想。”
马尔泰看着洛依依,“我很想你能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那一刻,美景,漂亮的男人,用一夜追寻换来的七色花。
情深的一句,洛依依心中感到荣幸。
是浪漫的,像是童话,像是所有女孩想要的一个完美表白。
不知是吹来的细沙入了眼,还是感动,洛依依落泪了。
她接过了花。
马尔泰起身,抱住洛依依。
洛依依接受这一个拥抱,这也是她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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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被远处的张诚看到。
不能忍受啊,风沙吹入张诚的眼。眼眶湿润,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他看着,转过头,不想看。
走,在这个蒙古营落寞的走。
小卖部的收音机那有磁性的播音员在说,“亲爱的听众朋友,接下来播放香港小天王陈晓东的歌曲《比我幸福》。”
那歌声幽幽传来,“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才不枉费我狼狈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