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是在平地上的小饭店。
食物是汉堡,炸鸡,薯条。
说是找了一个骑骆驼最快的牧民,一路奔驰两个小时,到了好路,也就是牧民的中转站。
换了摩托车,开到县城,买来食物,再用同样的方式回来。
马尔泰说,“你们是城市来的,我怕这里的食物你们吃不惯,特意准备的。”
他又开了两罐冰冻可乐。
手已经和洛依依牵上了。
张诚抓起炸鸡来吃,食物虽凉,哪有心凉,化悲痛为力量吧。
“张诚,我想留在这里一段时间,你觉得怎么样?”洛依依问。
“啧啧啧。”张诚举起可乐,“我的祝福都在可乐中。”
他一饮而尽。
马尔泰说,“你是依依最好的朋友,今晚在这里住下吧,明晚邀请你参加我们牧民最热闹的篝火晚会。
等晚会结束,我会让人送你回火车,可以吗?”
张诚又开了一瓶可乐,“我很期待。”
其实此时的他,将最爱的可乐当做最苦的酒,心如刀割,脸上却很喜悦,极力扮演愉快。
陈奕迅有首歌叫《婚礼的祝福》,歌词写得好,“你的喜帖是我的请帖,你要我来只能回敬我的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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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吃了半个小时,结束的时候是晚上八点。
马尔泰和洛依依说,“你们四处转转可以吗?或者回房间休息,我要去筹备一下篝火晚会的事。”
“你不困吗?一整日都没睡。”
“不困。”
马尔泰匆匆离开,但很快就回来了。
他对依依说,“我想和你坦白。”
“什么?”洛依依一愣。
“其实,我本来是想给你准备惊喜的,想在明日的篝火晚会,让大家都来祝福我们,一块儿唱唱跳跳。可是我担心你不喜欢这样的形式,怕你尴尬,想来想去,所以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的表情真的骗不了人。”
洛依依半天没开口。
张诚倒是主动,将洛依依的手交给马尔泰,“赶紧走呀。”
洛依依瞪了一眼张诚,“乐于助人这事,每次你都能做到极致。”
是啊。极致。
张诚转身,脸一下子耷拉下来。
他走进平地上开的那个录像厅。
坐在椅子上,和几个牧民一起看录像,周星驰的《破坏之王》。
大家都看的笑,他也在笑,只是眼前模糊,会不断出现洛依依的画面。
有时竟分不出屏幕上的是钟丽缇(阿丽)还是洛依依。
那个在达叔小卖部吃失恋套餐的是何金银还是自己。
看完《破坏之王》又看了《喜剧之王》,等录像厅打烊了,他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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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马尔泰的家。
一楼的房间传来鼾声,马尔泰熟睡下去。
想必是累到不行,鼾声此起彼伏。
上了二楼,躺在为他预留的房间里,床上。
看着窗外大漠的夜空。
门吱呀一声开了。
洛依依蹑手蹑脚的进来,关上门。
上了张诚的床,张诚刚想开口,洛依依一把将他按在身下,用手嘴捂住张诚的嘴。
“小声点。”洛依依说。
张诚有些小激动,这是要干嘛?赏我一个失恋者的火辣一晚吗?
那就来吧!我的第一次。
张诚闭上眼,嘴嘟起。
“你干嘛啊。”洛依依捏了一下张诚。
“你不是要…”
“小声点。”
“哦。”张诚压低语调。
“你今天怎么搞的,我说要留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你为什么不提我要去莫斯科的事?”
“你是想让我提这个?”
“当然啊,你怎么不帮我说!”
“我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哎,我自己都不知道。”
洛依依按着头,说,“张诚,我现在很乱。其实吧,我后悔了。从在湖边和马尔泰接吻之后就后悔了。”
“你们接吻了?”
“初吻。”洛依依摸着嘴,有那么一丝意犹未尽。
张诚手掐着腿,肉如刀割。
洛依依说:
“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说着动人的誓言,又是在美景加成之下,我当然会心动。
砰砰跳着,享受这美妙瞬间。
唇是柔软的,他的胸膛也是壮阔的。”
“你能不能说重点!”
“哦,不好意思,又回味了。
重点就是在冲动之后,我瞬间就清醒了。
是,我是对这个男人有好感,享受他迷人的外表,清澈的眼神,贴心,不,应该说是用心为我布置的一切。”
“你能不能说重点!”张诚掐着自己的腿。
“哦。对不起。重点就是我压根没打算留在这里。”
“啊?”张诚惊讶。
“是啊,这里虽然很美,但是不属于我。我觉得我的人生不该是这样,不该被美男和他的百万财产屈服,我该回到城市,我,我不知道怎么说,我觉得我还有很多事没去做。”
“那你怎么不和他说。”
“我说不出口,他对我那么好,我真的不忍心伤害他。”
“所以你是后悔了,内疚了,不爱了?”
“冲动的惩罚。哎。张诚。”洛依依抓着张诚的胳膊,说:
“我现在要怎么办,明天那个篝火晚会就要开了,他的爷爷阿叔,一大堆亲戚朋友都会来,我都能想到饮酒跳舞,祝福的画面,我接受不了。”
“说到底,你就是想逃,对吧?”
洛依依拼命点头,“你爹过去不是猎人吗?那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办法现在走出沙漠,回到火车。”
“你打算不告而别?”
“我会留下一封信,把事情讲清楚,哎,张诚,这方法能行得通吗?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当面和他说。”
“那就走吧。”张诚坐起身,“现在就走,步行一整夜,明天清晨能回到铁轨,看见火车。”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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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下床,洛依依找来纸笔,想了一些话,写下。
二人蹑手蹑脚下了一楼,房间里依旧传来马尔泰的鼾声,沉睡中的他做着美梦。
洛依依面露愧疚,将信从门缝塞进。
而后张诚打开了门。
月光投射进,就像是一扇走向明日未来之门。
此时已经夜深,平地民房的灯都熄灭。
环绕的几十个蒙古营也只能听见牧民睡去的鼾声。
二人离开营地,感受大漠吹来呼呼的风,仿佛把洛依依的心吹敞亮了。
决定开始冒险。
看到一片木栅栏,里头的骆驼屈身躺着也在睡觉。
“chi”“chi”
张诚听到一阵声音,一头骆驼爬起来,走到栅栏边,对张诚晃着脑袋。
是那只叫烂鼻子的骆驼。
张诚停下,他打开木栅栏,把烂鼻子从里头放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洛依依问。
“这家伙挺惨的,明天就要被煮了吃,同是天涯逃命客,带着它一起走吧?”
“不行,这不是偷东西吗?”
烂鼻子突然跪地,像是很有灵性。
张诚说,“它是在对你祈祷,祈祷你救了它。”
“行吧,”洛依依说,“等我们回到火车,我再给马尔泰写一封信,把这骆驼钱给了,应该也不贵。”
“这样的骆驼,若是买可能要3000元。”
“买!离开初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烂鼻子还是跪着,像是在等待。
张诚和洛依依骑了上去,烂鼻子起身,用轻快的步伐,带着他们朝沙漠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