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我房间在二楼。
四周房影错落,交错纵横,天色渐暗。
天边只剩下落日余晖,暮色苍茫。
我打道回府。
一路上竟没有人,静得瘆人。
不对。
这是哪里。
这条路我根本没来过。
我忘了刚才自己从哪儿跑过来。
村里的路大多是我熟悉的,不熟悉的路不经常走。
希望江衍徵能追到那个人,这样才不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我摸摸口袋,口袋空空如也。
我见江衍徵跑去追人,我的意识里只有:赶紧追,别让他跑了。
于是。
玉佩还放在房间,就连手机也没带。
起初我以为江衍徵会很快追上那个人,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不仅追不上,我还迷了路。
江衍徵还能根据玉佩地址找到回家的路,我却不行。
我眉头紧皱,脚步加快。
眼前的路没有岔路,越来越陌生,走得越来越深,房子越来越少。
我隐约记得跑来时周围一路房子。
回头返回。
回到了刚才迷路的地方。
我在此地向周边瞧了瞧。
一共有四条路可走,刚才我走的那条已走不通。排除这条,还有三条。
我在这三条中任选一条,结果前方遇到两条可走的路。
路上房子同样越来越少。
天色越来越暗,路边环境已看不清。
我再次返回,跑着。
回到原地,我只能勉强看清房子的轮廓。
我身边有个房子,二层楼,占地面积大。
第二层楼有四个窗户,一楼两个窗户。
在第二层楼中,其中一个窗户亮着昏黄的灯,窗玻璃里有道人影在摇动,像是在跳舞。
只有这扇窗亮着。
我看到希望似的,上前敲了敲门:“你好,我是来问路的!”
门内没有动静。
我加大力气敲了敲门:“请问村中心怎么走?从哪条路过去?”
门内依然没有动静。
我莫名觉得这户人家奇怪,却又说不出奇怪之处。
我连敲了几次门。
当我疑惑之际,留意到门上的锁。
锁是铁制,现已有些腐蚀。
锁是从外面锁上的。
里面有人,按理说应该是从里面锁上才对。
发着冷汗,肩膀处遽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摁住,我胆颤心惊地转过头,身后传来王咎的声音:“你在这做什么?”
王咎把手放下。
我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咎说:“这应该是我问你,你敲门干什么?”
我说:“我敲门问路,回家的路。”
王咎一脸诧异:“这栋房子很久没人住,敲了也没用。”
我从屋檐下跑出去,再看一眼窗户。
原来亮着的窗户现在不亮了,窗里人影也不知去向。
王咎见我往窗户看,问:“怎么了?”
我问:“你来时有没有看见窗户是开灯的?”
王咎这时才意识到什么,满脸恐慌:“里面没人住,怎么可能开灯。”
一股寒意从我脚底升华至喉咙。
我问:“这个房子为什么没人住?”
王咎说得有些悲伤:“十几年前有人上吊在这个房子里,请我来化解,结果我失去了三个纸人,问题仍无法化解,其他人就从这儿搬走了。”
我问:“你是怎么来这个地方?”
王咎转悲为怒:“你先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把追窗外人的事告诉王咎,藏下我追江衍徵的事。
王咎玄里玄气地看着我:“我也是追人,到这儿跟丢了。”
王咎也有秘密,怕秘密被泄露去追人。
我说:“我怀疑是道长。”
王咎边走边说:“我也是。”
道长喜欢奸视我们两家。
我跟上王咎。
王咎既然来过这里,寻路回去也不难。
我问:“你也没带手电筒?”
王咎说:“追过去太匆忙,忘了带,依我对路线的了解,你跟着我便是。”
我问:“你多久没走这条路?”
王咎说:“十几年,放心,我记得路。”
我跟上王咎的脚步。
路边亮灯的房屋渐渐多起来。
我心情变得畅快,一路上无危险,特别顺利。
王咎却停住了脚步。
我问:“怎么不走。”
王咎转头看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有没有发现这一路走得太顺利了。”
我问:“有什么问题?”
王咎说:“我不认识这里的路。”
我刚才四周。
路边虽有房子,但这些房子全是木屋,屋内发着油蜡般的光。而我们村的房子是用砖头砌成的,已没了木屋。
可刚开始走时还是砖房。
我问:“你什么时候发现这里都是木屋?”
王咎说:“刚发现。”
这种房子是不能敲的,因为里面住的不一定是人。
王咎来到路边,双手空抓,抓了好几回才抓到几根木头,又在路边草丛折下粗木,开始钻木取火。
我说:“干木才能生火,这木头刚折下来都是汁。”
王咎自信说:“不要怀疑我的技术。”
王咎空说却做不到,转木枝转了半天,一点红光都不见,更别说起火。
真是盲目自信。
王咎气得将木棍丢到一旁,双肘架在膝盖上。
在另一边,我寻找除了木屋蜡光外发光的地方。
离我们不远处有一个移动的豆状火光。
我拍了拍王咎,手指着那火光处:“我们去那边看看。”
王咎兴奋起身看向火光处,最后又遗憾地蹲在地上:“那火光明显就是引我们过去。”
我说:“你想一直坐在这里,等到天亮。”
王咎重新站起来:“我们去看看。”
王咎跟我向火光处走几步,又回头蹲回原地:“我在这里睡。”
我说:“算了,我也睡。”
我的话音刚落,我们来时的路上就响起了一串脚步声。
脚步声离我们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王咎这回反应比我快,扼住我的手腕往火光方向跑。
跑的过程中我们不敢发出声音。
我是踮着脚跑的。
王咎见我踮着脚跑没声音,也学我踮着脚。
我们穿过蓊蓊郁郁的草众。
木枝刮着我的小腿,我也来不及顾上生疼。
我们躲在火光后面,才肯将脚后跟放下。
脚有些麻累僵硬,好一会才缓过来。
我们慢慢靠近火光。
四野漆黑,看不清火光底下是何人。
火光照得四周朦胧,可以看清这里是山林。
我小声问:“火光是不是想带我们出村?”
刚问完,火光停止移动。
王咎不敢回话,连怪罪我的话也不能说出来。
我说得很小声,拿火柱的人是怎么听见的,一点风吹草动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火光改变方向,朝我们这边逼近。
我们不敢动,呼吸也变得轻柔。
待我们确认火光下定决心扒开草丛寻我们时,王咎起身一个旋转,往后跑。
我紧跟王咎。
火光在后方追赶。
火光与我们速度几乎相同,离我们的距离一直保持刚追时的长度。我们累时速度慢,火光也跟着慢下来,像是刻意保持一定距离。
我们下了山。
这座山我不认识,能确保的是这座山并非有寺庙的后山。
自古山上多怪事。
山下也是奇枝怪柏,不见人家。
前方有岔路。
火光穷追不舍。
王咎气喘吁吁地问:“分头跑,你跑哪条?”
我反问:“为什么不一起跑?”
王咎硬说:“不能一起跑,你哪条?”
离岔路越来越近,没有我考虑哪条的时间。
我随便说:“右。”
王咎跑向左边。
我跑向右边。
火光是追着我的。
我下意识回头看。
身后有三粒时左时右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