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年轻男人起身,走近徐千骁,从口袋中掏出红绳子:“我有。”
徐千骁接过绳子,走近棺材。
我搬棺材出来并没发现什么异样,如果棺材里面真有东西,一个纸板都推不开?
我鼓起勇气:“开棺!”
我倒要开棺看个究竟。
众人大骇,徐千骁震惊地看着我,我再次成了全场的焦点。
“为什么要开棺。”
“棺材里面有僵尸之类的怎么办?你负责?”
……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小卖铺老板一言不发。
我起身走近棺材,把棺材一掀。
“啊——”
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叫声。
徐千骁站在我旁边,我能看到他,他不动,说明发出声音的女人是被吓到,没有遇到危险。
我没有转身看那女人的情况,目不转睛盯棺材。
棺材盖子一点点被打开,灯光照射进棺材里,黑暗的棺材逐渐明亮。
棺材里面有一个老人,睁大眼睛,静静躺着,脸色苍白,可以说是:死不瞑目。
刘观上前,声音颤抖:“这……这是我爷爷……他怎么在棺材里面……”
徐千骁说:“他现在是个灵体,你看得见,是因为他怨气太重。”
刘观吓得合不拢嘴。
“怎么打不开?!”
一道年迈男声从门口处响起。
一位老人手拉着门把手,使劲往里拉,门依旧维持原状。
“让我来。”
另一位老人腾开老人的手,双握住门把手,后脚往后挪一步,使劲往后拉门,门仍维持原状。
“刘观你先躲起来,别让你爷爷看到。”徐千骁低声说一句,然后声音加大,“继续。”
徐千骁把纸人扔在棺材中,合上棺材板,拇指压下打火机,打火机的盈盈火苗上蹿下跳。
火苗接近棺材,棺材破了个火洞,火洞扩大,熏烟弥漫整个房子,不一会儿便消散得一干二净。
棺材和纸人成黑灰,在地上裹成一团。
刘观爷爷不在黑灰中。
我问:“刘观爷爷走没有?”
徐千骁看了下罗盘:“走了。”
我高声说:“消雾消散,这里必有窗口。”
在场所有人各处寻找窗口位置。
方才刘观躲起来,也不知道躲到哪去。
“我叫你来找我,怎么这么久找不到?”
一位青年在打电话。
电话那头:“这里哪有房子,真没见嘞。”
又是鬼打墙?
青年放下耳边的手机,将手机抬在胸前,埋头看着手机。
“这里有窗口!”
这是一位老年人的声音。
我们众人朝声音源头赶去。
老人有些肥胖,个子矮,在另一个房间的窗前,正扒着一个半开的窗户。
窗户半开,一个人跳不出去。
老人费了很大力气,才把窗户拉开一半。
我上前:“我年轻,跳出去我再救你们出去。”
老人坚决自己先跳:“你这是嫌我老,我老,我还能比你强。”
老人弯下腰,把头伸出窗外,身子往窗外爬。
窗的宽度恰好容下他的肚子,爬出去很费力。
我双手抬起他的脚,往窗外推,助他一把。
老人终于过了“肚子”这关,上半身已成功出窗。
就在他下半身窗时,右手抓住窗沿,稳住身体。
下半身落地后,窗户也被老人扯了回来。
出口变窄。
老人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怕我摔下去,不小心把窗口拉了回来。”
我说:“没关系,我拉回去。”
我模仿老人拉窗的动作,使劲推窗户,窗户不动。
有几个村里人也过来帮忙。
窗户自从变回原样后就再没被人移动过。
我说:“老人家,你去经常门是不是被人锁了,门打不开就找石头砸窗。”
老人回应了声,灰溜溜地跑走。
我们检查窗户是否被东西掐住。
检查了半天,却检查不出什么。
大家纷纷散去,去找另一个逃出去的通道。
只有我还在检查窗户。
老人跳出去后没有在窗户上掐东西,不可以无缘无故打不开。
就当我看向窗玻璃时,隐隐在玻璃上看到两张人脸。
有一张人脸是我的,那另一张……
现在是夜晚,屋里打着灯,窗玻璃上倒影的是屋内人。
我回头看下身后,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再看看窗户,窗户人脸还在。
我壮起胆子,脸靠近窗户,往另一张人脸看去。
那张脸很苍老,很模糊,男的,长脸,眼神空洞无神,目光呆滞,嘴唇干瘪,衣着……像是穿着一件深灰寿衣。
这张脸有些眼熟。
那张脸突然对着我笑,笑得还呆板,脸上的弧度像是被人拉扯出来的。
我想起了这是谁。
这是刘观爷爷。
镜子里的刘观爷爷移步到门口处。
他想把我关在里面。
我跳上前,一把将移动的门给扶住,阻止门关闭的速度。
门一点点向里合拢。
刘观爷爷力气怎么这么大。
我喊:“快过来!快过来……”
房里回荡着我的声音,声音振动着我的五脏六腑。
没人过来。
刘观爷爷用嘶哑的声音说:“他们听不到哩。”
说完,刘观爷爷发出一振桀桀笑声。
老人跳出窗后窗一直打不开,原来是刘观爷爷一直不让窗打开。
或许是刘观爷爷坐在窗台上,房里人多时没人注意到玻璃上多出来的面孔……不行,我这是在想什么。
门框上多出了一双手,我扭头一看,江衍徵不知什么时候从玉佩里钻出来。
门停住,不再移动。
刘观爷爷停住笑声,脸上的得意神色保持不变。
刘观爷爷另一只手握拳,往江衍徵脑袋上拍去。
我放下扶门的手,把江衍徵拉开。
江衍徵躲过刘观爷爷的攻击,重重摔在墙壁上,瘫软坐地。
门松了。
我把仅剩两手宽的门打开。
刚开门便见到小卖铺老板站在门外,见我突然开门他还有些丈二和尚。
江衍徵连忙化作一缕白烟钻回玉佩,刘观爷爷也化作白烟从窗口钻出去。
这一幕恰好被小卖铺老板看见。
小卖铺老板像目睹惊天大事一般,滞在原地。
我不愿与他僵持,绕过他。
他背后站着很多人,他们都望着我。
我在人群中看到徐千骁和刘观,朝他们走去。
徐千骁握着我的肩膀往门口处。
此时的大门已展开,人们陆续出去。
我被人拉,不太适应,想挣脱徐千骁的手。
徐千骁握得很用力,我挣脱不开。
我问:“刚才门口怎么围了那么多人?”
徐千骁说:“跳窗的老人把门撬开了,我们找不到你,就去房外叫你,你也不出来,我们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其他人就在旁边围观。”
我的确出了事。
出了门口,村民各回各家。
月色朦胧。
待路上只剩我们三人时,徐千骁放开我的手臂:“最后一个进来的是小卖铺老板。”
我知道徐千骁想说什么:“小卖铺老板进来后把门锁了,但也可能是红衣服锁的。”
小卖铺老板画纸人眼睛的事十有九是真,锁门未必。
我说:“我们再回去看看那门。”
刘观说:“又回去?!”
我说:“就回去。”
这次徐千骁没有反驳我的决定,我们一同原路返回。
我拿着手电筒,检查门。
如果真是小卖铺老板锁门,进门后我却没看见他锁门,说明他是先在门外放了一关就能锁的装置。
门是木门,锁门的方法是用木棍拴入木圈里。
这里的木棍体积庞大,表面粗糙,与木圈紧紧地挤在一起。
这里以前有人住过,又过了那么多年,木棍表面应该粗糙才对。
木棍上还有些利器刮过的痕迹。
我问:“跳窗老人是怎么开门的?”
徐千骁说:“他捡一个石头,在木棍上削,因为木棍太大了,拔不出来。”
我低首闻了闻木棍气味。
木棍气味很奇怪,刺鼻,不是木头该有的味道。
我抬首,咳了咳。
我说:“有人在小卖铺老板进门后滴药水在木棍上,让木棍体积在短时间内增大,小卖铺老板进门后不可能做到滴药水滴化学物质。”
徐千骁说:“谁这么无聊锁我们在里面,嗯……肯定是那个红衣服的。”
我说:“天色不早,先回去。”
路上。
我们一路不说话。
一是怕有人偷听,二是思考背后主使的目的。
回到家,疲惫了一天,很快躺下。
这一天很忙,子时过后,我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到了丑时。
我打开手机,发现我有一个未接的电话。
电话是子时过后打来的,同一个电话打过来三次。
打电话的人是沈妱滢。
这么晚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我打了过去。
电话只有打电话的“嘟嘟”声,没人接通。
对方可能睡着了,明天再打过去问问。
关灯。
刚关灯,我床边又出现一个人的身影。
我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现在困得连思考的精力都没有。”
江衍徵问:“你觉得今晚跳窗的那个老人有没有问题?”
我思考的精力瞬间回来了:“有问题,他跳出去前窗口没有人脸,身体看上去健壮,凭他那身体一楼跳出去不会受伤,窗关上像是故意为之。”
江衍徵说:“我也这么认为,而且我还觉得,刘观的爷爷跟他是一伙的。”
江衍徵最后一句话像极了催眠术,我昏昏沉沉听完他最后一句话,摘头睡了过去。
第二天,手机电话铃声响起。
我困得实在不行,手机电话都懒得接。
铃声响个不停,再怎么响也不能让我的眼睛睁开。
吵,我能听到声音,也能睡。
电话被人接通。
沈妱滢说:“你昨晚怎么不接电话,蔡欤发现刘观家有异样,昨晚我才知道。”
双方沉默。
沈妱滢说:“喂?在听吗?”
江衍徵说:“继续讲。”
沈妱滢说:“是你。”
双方再次沉默。
沈妱滢说:“我跟蔡欤不在一起,蔡欤在镇上租了一个房子,一个月房费……先不讲这些,昨天太阳刚刚落山,蔡欤就看到刘观家有个穿红衣服的,女的,不知道在跟谁聊天,聊了好久才原地消失,你们知道那是谁吗?”
江衍徵把事情经过告诉沈妱滢。
江衍徵说:“那个女的看上去在跟刘观爷爷谈合作,那个女的要他帮忙,肯定会给他他想要的东西,这份交易谈得来,我认为我可以跟他做另一笔交易。”
沈妱滢说:“……祝你们成功吧。”
房间没了声音。
我又睡了过去。
自然醒时,已是中午。
我走出房间,天上的云一重压一重。
吃过午餐,我向徐千骁说明了昨晚我遇到刘观爷爷的事。
徐千骁说:“今早刘观走了,刘观爷爷的事还没解决。”
我走到另一边,思考今晚的对策。
临近傍晚,我依然没有头绪。
愁思之际,我接到王咎打来的电话。
王咎说:“在?”
我问:“什么事?”
王咎说:“现在有时间?”
我说:“有。”
王咎说:“来我店里一趟。”
我说:“好。”
我挂断电话。
王咎不在意自己的店有多少个客人来,就算在意,也不会在村里开店。
先看看王咎有什么话说。
我独自去王咎的店。
王咎院门大开着,院里却没摆放纸制物品。
王咎热情地欢迎我,让我觉得今天的王咎特别古怪,很不自然:“这边请,来喝茶。”
王咎让出一条道,我顺着这条道进入第一层楼。
屋里没有大大小小的箱子,只有一张黄色圆桌和几个凳子。
桌上摆放着两盏白瓷茶壶,茶壶下方摆放几个白瓷小杯。
桌子中央有一副残棋,木制圆棋子点缀其中。
我入座。
葫芦里卖什么药?
王咎为我切茶:“陪我下完这盘棋。”
王咎什么时候开始喝茶下棋的人生。
我饮一口。
与对方下棋。
这一盘棋,浮云朝露,而我忘却时间。
“我赢了。”
王咎缓慢说道。
我说:“棋艺高超。”
王咎说:“过奖。”
王咎饮一口茶,似自顾自讲话:“保护将,兵不白走,兵走,车混其中,车走,象混其中。”
我说:“谢一教。”
王咎说:“你我之棋,食一子,可不得了,那位商家,还有那位从窗口出去的人,可是一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