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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红衣(1 / 1)


王咎家一二楼开着灯,灯光昏黄。

纸人消失在楼梯口,二楼窃窃私语起来。

听起来却好像二楼有好几个人。

或许王咎家有很多能说话的纸人,不只今晚见到的这个。

没过多久,王咎从楼上赶下来。

王咎说:“真是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徐千骁见王咎出来,躲到王咎看不到的另一边,站在墙壁旁。

我说:“你们先回去休息,我先走了。”

王咎说:“谢谢,明天再来。”

我:“……”

王咎锁上门,门后的脚步声渐远,最终消遁得无影无踪。

王咎家一楼的灯熄灭,三楼的灯亮起。

寂静的夜。

徐千骁从暗处走出来,三人一同回去。

到家后,我洗洗就睡。

这一天劳累奔波,困得不行。

徐千骁和刘观正在准备他们的事,弄出的杂音也不影响我的休息。

当我准备睡着时,床边出现一道影子。

光线太暗,我只能看清轮廓。

轮廓是人的影子。

有人站我床边。

我双眼睁大,看着那个人影。

“刘观的爷爷出来了,要不要出去看热闹?”

人影是江衍徵。

虚惊一场。

我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热闹,我要睡觉。”

江衍徵说:“你睡不着。”

我说:“如果你不出来,我就能睡得着。”

江衍徵说:“现在没睡着。”

我说:“我现在就睡。”

我闭上眼睛。

江衍徵盯着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让我睡得不安稳,在强烈的注视下我又睁开了眼睛。

我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江衍徵说:“我不睡觉。”

我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衍徵说:“……你先起来。”

还真是有话说。

我把灯打开,起身。

江衍徵见我起身,便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左臂靠在桌子边缘,看上去很悠闲。

房间静了几分钟,江衍徵依然没把他要说的话说出来。

我说:“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就睡了。”

江衍徵这才开始说他要说的话:“我要看书,认字。”

我问:“你不认字?”

江衍徵说:“认的字太少,你去找几本书给我。”

难怪叫我起床却那么久都不说话,原来是不好意思说自己不识字。

我的房间里面放了很多书,都是上幼儿园上小学时买的课本练习以及课外书。

上初中后,这些书就堆在我的房间,一直没卖出去。

我下床,弯下身,从床扒拉出一本课外书。

许多年没把他们翻出来,书上已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这本书名字叫《三字经》,小时候经常拿来背,老师会抽查我们对这本书的背诵默写。

我很是嫌弃书上的灰尘,左手食指拇指捏着书封面,书摇摇欲坠。

我把书往桌上一扔。

“啪。”

我拍了拍手指,把手上的灰尘拍干净。

江衍徵不嫌弃书封面的灰尘,正过身来,端正坐姿,开始安静看起书。

我问:“关灯你能不能看得见。”

江衍徵说:“看得见。”

我把灯一关,如释重负一般躺回床上。

刚躺下去,江衍徵就问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过去,只看到桌前的一个身影。

我说:“你看到不会的字先记着,我明天再跟你讲。”

我闭上眼睛。

到了第二天,我被人拍醒。

我没睡够。

是江衍徵拍醒我。

我一看手机。

现在是早上六点十五分。

我闹钟调的是七点整。

我说:“我七点才起床,我能不能多睡一会?”

江衍徵说:“你们村公鸡叫了,公鸡起得比你还早。”

窗外的公鸡叫声刚好在江衍徵说完这句话后响起。

我说:“村里面还有很多人没起。”

江衍徵说:“起得早可以做很多事。”

江衍徵是非要让我起床不可。

我下床,江衍徵拿着翻开的《三字经》到我跟前,拦住我去洗漱的道路。

我说:“你够勤奋的,是不是又想到你哥?”

江衍徵没有回答我,只问我《三字经》里面讲的故事。

我问:“你看到哪里?”

江衍徵翻到了一页:“这里。”

我坐在凳子上,江衍徵站在旁边。

江衍徵看到了从“人刚开始本性是善良的”到“蔡文姬认音乐”的故事。

我简单跟他讲,两三句话说完一篇内容,很快便把他看到的那篇讲完。

我问:“这些字你都认识?”

江衍徵说:“认识。”

我说:“你昨晚说你认字少。”

江衍徵把书合起来,放在桌角,不说话,钻回玉佩。

我说:“你认得那么多字为什么不参加考试?”

江衍徵说:“……有限制。”

我讲完书,出房门洗漱。

中午,徐千骁和刘观才从房里出来,估计昨晚睡不够。

吃过早餐,我和两人一同前往山上,看荒废的房子。

很多人都赶着上镇,一路上行人不少。

这里草木衰萎,上山的路径宽绰无阻,黄土野心大,占领整座山。

待我们到达目的地时,房子已成废墟。

房子不知是被人拆还是自己倒塌的原因,已成残壁,残壁半截人高,勾勒出房子的地基。

房子周边种上果树,房子里也种了几株。

徐千骁问:“还有没有别的地方?”

我说:“村里面应该有,我们去找找。”

刘观说:“我们白来一趟。”

我们三人下山。

村里户户人家,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没人住的房子。

房子只有一层楼,很大,是几十年前的,装修不算简陋,不偏僻,路过的村民很多。

这里之所以没人住,是因为原本住这里的人都搬走了,也没有人来住这。

我们找好了位置,徐千骁用罗盘在房里踱步。

良久,徐千骁说:“我们今晚在东南方向烧纸,东南方向刚好有个房间。”

刘观问:“多少点开始?”

徐千骁说:“子时。”

夜晚。

我独自来王咎家。

王咎说:“共4元。”

我付了钱,一手纸人,一手棺材,去今天找的第二个房子里。

徐千骁和刘观也刚来到房里。

我们在里面开了手电,将手电放在案桌上,光晕在整个房子内摇曳。

地面上布满灰尘,我们扯下几张树叶铺地板,坐在树叶上。

刘观爷爷生前穿的衣服放在案桌,与手电筒放在一起。棺材和纸人、道具放在离案桌不远的地板上。

距离子时仅剩一个小时。

坐着无聊,我们玩起手机,打发时间。

“咿呀——”

半个小时过去,门口处传来开门的声音。

我们三人谨慎地看向门处。

门口处站着一个老年男人,刚进门便把门关上,左手伸去门沿中间位置,想锁门,但没有锁,只好负过身,身体紧顶着门,像是怕门外有什么人闯进来。

老人神情充满恐惧,嘴巴张开而不闭,眼睛瞪着很大。

我们与老人对视。

我问:“你是谁?”

老人没有回答我的问话,转移话题:“外面……外面……有人……长得奇怪……追我……飘着……”

我们确认老人把话说完后,我问:“哪个人?”

老人听完我的话,恢复神色,紧紧巴巴地说:“红衣服的女人,很奇怪,脸很白,不是人。”

红衣服的?

什么东西,我没见过。

我问:“你说清楚她大概相貌?”

老人说:“红外衣,长袖,红短裤。”

我避免老人目光,跑到离老人最远的墙角处,敲了敲玉佩。

我不让老人听到,小声对空气说:“那个女人是谁?”

江衍徵说:“我也没见过。”

我回到原位。

徐千骁说:“你先来这里坐,别出去。”

老人说:“好。”

老人来到我们旁边,一屁股坐在脏兮兮的地板上。

先解决刘观爷爷的事,再解决红衣女人。

过了几分钟,门口处又进来一个老妇人,理由都是见到红衣女人。

刘观问:“这是怎么回事?”

徐千骁说:“不懂。”

徐千骁目光看向我,期待我的解决方法。

我说:“别看我,我也不懂。”

徐千骁目光瞥到另一处。

之后每隔几分钟,门口处都会进来一个人,理由都是见到红衣女人。

房中一下子多出十几个人。

我们三人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背后主使,或者是王咎,故意把普通村民引到这个地方来,聚集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起身走向门口外,准备开门出去。

伸出门的手被人拉住。

我回头一看,竟是江衍徵。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拉我。

我小声问:“为什么不能出去?”

江衍徵说:“我刚看了一下,房子不会坍塌,没有危险,外面那个女人引很多人进来,绝非别无目的……进来的人——不一定——正常。”

我放下手,江衍徵钻回玉佩。

我正要回原位,身后门被人推开。

我转头一看。

门外来者是小卖铺老板。

我赶紧跑回原位。

其中一位老者问:“你也是被红衣服的人吓进来了吗?”

小卖铺老板说:“是。”

这一个字让我升起警惕心。

小卖铺老板说得很随意、很淡定,仿佛红衣女子的出现已在意料之中,并不像其他人进来时的急急巴巴。

我和徐千骁都发现了可疑点。

小卖铺老板找到一个地方坐下。

我用余光观察小卖铺老板,小卖铺老板并不注意我们任何人。

小卖铺老板刚进来,子时便到了。

徐千骁对众人说:“今晚你们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向外传,如果向外传,我们就把你推出去,去跟红衣人一起。”

其中一个女人问:“为什么不能传出去。”

徐千骁说:“天机。”

徐千骁示意大家坐在墙壁旁,自己则把纸人棺材放在地板中心,随后拿起衣服,放在案桌正中心。

其中一个男人问:“这是在做什么?”

徐千骁说:“不要问,我回答你也不明白。”

男人嘴硬:“我怎么不明白,那个红衣服的是你派来的吧,不然怎么那么多人进来,而你却没见到红衣服。”

徐千骁很烦:“你亲眼见是我派来的?就这个证据?”

男人说:“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派来的?”

徐千骁不想理他,自己做自己的事。

男人见徐千骁不理他,便说:“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

徐千骁还是不理。

男人说:“喂!听不见呢!耳聋呢!”

我听不下去,帮徐千骁说话:“你要吵你去外面跟红衣服的吵。”

男人发大气:“我说他关你什么事,你先表演给我看看怎么跟红衣服的吵。”

我和男人成了全场的焦点,没事干的村民都在旁边观望我们两个。

我看向小卖铺老板那边。

小卖铺老板也再看着我,见我看过来,便把目光转向别外。

我收回目光。

我想回男人的话,但我却不懂该怎么开口,心思全放在小卖铺老板身上。

男人没再说话,坐好,玩起手机。

徐千骁这时半跪地上,口中莫念刘观爷爷的名字。

念一会儿后,徐千骁说:“我正在给您的孙子刘观放入棺材,与您同行。”

男人发出声音:“切……”

徐千骁起身拿起纸人,另一只手碰棺材板,准备掀开。

棺材突然震动。

徐千骁连连后退几步。

棺材依然在动,发出皱纸般的声音,底板一边向上一边向下跳动。

其中一个老妇人说:“太邪门了,太邪门了,太邪门了……”

其余人被老妇人这句话带动,交头接耳起来。

小卖铺老板在这里,又不能拍玉佩。

我问:“怎么回事?”

徐千骁回问:“你把棺材搬回来时,有没有开棺材检查里面有什么?”

我说:“没检查。”

徐千骁默念一个名字:“王……咎。”

老男人说:“是咱们村的那个扎纸匠吗?”

年轻女人说:“是他,他扎的东西真是晦气。”

其余人对着王咎的扎纸店众说纷纭起来。

现在在场的人都对村中扎纸店避之若浼,万一王咎是被人有意污蔑的,其他人还会靠近扎纸店吗?

徐千骁有时的做法并不令我赞同。

徐千骁说:“棺材里面有脏东西,把棺材关好,谁有绳子?”

棺材动得越来越激烈,棺材板仍紧贴棺材。

众人的心也随棺材的摇动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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