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今天,我成婚。
迎娶公孙怜。
前一夜我根本没有睡觉,一个人在飞白虎住的灵兽屋里,抱着一把不知道从修炼馆哪里顺来的剑,靠墙坐在飞白虎的对面。
成婚前妻夫不见,见了不吉利,所以我没法和公孙怜絮絮叨叨。
我给飞白虎带来了千年的飞鸟肉,来换它陪我聊天。
“我的请帖是不是写的不好,我的字还是不好看,早知道就请文宝房的老太太给我写喜帖了。”
“就在宗门里办婚礼是不是不太好,但要是我现在再换位置也已经来不及了。”
“我酒量不好,我得想个办法把他们敬给我的酒都换成水。”
“办婚礼会不会太俗气了,我看怜儿哥一点也不关心这事,我是不是做错了?”
飞白虎吧唧吧唧嚼着飞鸟肉的腿,用意念给我传音:
「对」
我挑眉:“你什么意思?”
「你挺忙活的」
「挺好的」
我对它完全敷衍的态度给气笑了。
我说:“是挺好的。”
然后我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对,很好。”
我沉默下来。
发呆的同时,顺便搜查了身体的灵力状态,魂眼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了。
飞白虎大快朵颐地把飞鸟吃到只剩下骨架。
「玄 要不要玩」
它从趴伏到起身,巨大的身躯遮盖了灵兽屋顶的水晶长灯。
黑压压到我面前。
鼻孔里散发出带着飞鸟生肉的血腥气息。
我抬首:“没得可玩,咱们宗门附近的野山都已经被咱俩玩秃噜了。”
我和飞白虎无聊的时候喜欢一人一兽从同一座灵山的阴阳两面一路往上杀,看谁先杀到山顶,看谁先斩下这座灵山的兽主的脑袋。
中途来防的灵兽见一个杀一个,放进脏兮兮的储物袋里,正好拿出去卖灵兽尸体。
灵兽保护协会要是知道了得追着我们砍。
不过谁管呢。
反正他们不知道。
「不是」
「玩穿布罩子」
我困惑地拿剑柄撑着我的下巴:“什么?”
飞白虎伸起它毛绒绒的纯白色爪子,尖锐的爪子尖尖点了点我的胸口。
「你穿的 布罩子」
“衣服。这叫衣服。”
我了然,拍了拍它冰冰的爪子尖尖。
「玩穿衣服」
我问:“咋玩,我可没给你买灵兽专用的衣服。”
飞白虎不说话,只是摇摇晃晃,晃着毛绒绒的脑袋,然身体开始发出神圣的黄光,刺得我闭上眼睛。
等我再睁开眼睛,飞白虎已经变成了一个赤裸的女人。
银发银瞳,身高八斗,前凸后翘,且一身流畅而柔和的肌肉线条。
“我靠!”
我道——这良好地表达了我的心情。
“你什么时候突破修为到化人境的!”
她生涩地开口,挤出几个字:“忘,忘了。”
然后她又说:“玩,玩穿衣服。”
我扶额。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和你“玩”穿衣服的。
穿件衣服吧你!
我从小两仪里翻我以前的衣服,临了翻到了一个黑色的大斗篷。
只有这个飞白虎穿得了。
她的人形比我高大得多。
我扔给她,她接过来,呆呆问我:“咋穿?”
我叹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
教呗,还能怎么样。
走到飞白虎面前,她高我半个头,我二话没说就踩着剑低浮在空中。
只为了和她平视。
我教她披上了带袖子的斗篷,又教她用那人爪打结子。
飞白虎张开手臂又放下手臂,嘿嘿傻笑:“好玩。”
我无语。
从小两仪里面抽出一个皮质的腰带,给她扣在腰上。
这样好歹能让她这个斗篷被风吹起来,衣不遮体。
过两天给飞白虎买身衣服?
或者现在就去?
我思索着。
不如现在就去,反正我睡不着觉,和飞白虎呆在这里,只会因为明天我的终身大事一直焦虑不已。
不如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还有既然飞白虎都能化作人形了,那我的婚礼上必然不能少了她。
这可是跟着我出生入死很多年。
愣是没吃过几顿饱饭的灵兽。
我一扯飞白虎的斗篷:
“走,下山到鬼市给你整两件衣服去。”
鬼市大半夜,灯火通明。
我托着腮坐在裁缝铺的台子边。
我喜静,就直接甩银子包了这家裁缝铺的场子。
跟裁缝铺老板说了要求后,飞白虎在里面被几个裁缝推来推去的试衣服。
我则就坐在这,不时看看裁缝铺门口对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吹吹门外来的夜风。
然后,一个人突然出现了。
对,是突然出现的。
凭空出现。
我感觉得到,那种毫无气息的瞬间凭空多出一道气息。
给我吓得心脏都漏跳了一下。
那人从裁缝铺斜对的黑色巷子乍然出现,然后越过很多人的身体,攒动的人群。
我看到了她斗笠下的一双眼睛。
无悲无喜。
下一秒我发现我置身于一片竹海的中心。
四周丛生的竹海上,挂着精致又脆弱的古灯,美到极丽。
我坐在竹子做的椅上,面前一张竹桌。
那人就坐在我的对面。
她早就摘下了斗笠,如同瀑布般的墨发流淌在她的身上。
淡青色的长袍上,水墨晕染成画,画中,苍黑色的龙栩栩如生,盘踞着,仿佛忠诚于她,更被囚禁于她的腰处。
“您是?”
我压下惊疑之心,对着这个随便就能把我斗转星移到另一个地方的女人怀着十分的敬意。
“三天前你想查你夫郎的星位命格,为什么?”
她淡淡问,而后又补上一句:
“哦,今天他还不是你的夫郎,明天就会是了。你明天就成婚了,对吧?”
我道:“是。”
“为什么?”
她继续问,声音如敲响的老式铁钟,在空气中阵阵回响。
“我在里虚秘境看了预言,说我一切皆空。我担心他,所以算他的命。”
我知道和这个人打哑谜是没有用的,故而把根底都交代给了她。
“你怎么留下的在里虚秘境的记忆。”
她闻言,忽然眯起眼睛。
我从小两仪中掏出我在秘境中偷到的半个玉盘。
“因为我现在是里虚秘境半个主人?”
我顿了一下:“还是四分之一个?我是说,你算一个,我算另一个的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