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知第一个跟的是陈文兵,毕竟相比较别的老师,陈主任就显得格外凶神恶煞。
她看着就连升旗都紧紧皱着眉的男人,沉下心试图在那张岁月侵蚀过的脸颊上看出某些犯罪的痕迹。
根本看不出来!
李乐知又不是什么刑侦大队的,哪能从别人的一言一行中看出什么端倪,她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学校这么多老师,如果不能在最短时间发现线索,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排查完。
正想着该怎么办,就看到陈文兵在升旗结束后去了学校停车场。
今天周一,又是每周开例会的日子,他这个点离开去哪?
李乐知立马跟了上去。
陈文兵开着车缓缓驶向校门口,和门卫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一路向北。
就在即将到门口的红绿灯时,李乐知突然感觉到一道屏障挡在了面前,她试图挣脱束缚但无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红灯的倒数。
怎么办。
李乐知知道这是因为到了可以离开身体的最大范围,一时有些着急。
两个办法,一个是把时雨叫出来,另一个,用符。
时雨现在在上课,就算把她叫出了教室,学校也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没缘由地让一个学生跑出学校。
只能用另一个办法了。
红灯倒计时三秒,已经切换成了黄灯。
李乐知无声地捏紧了手里的符,咬咬牙,用了。
李乐知这一去直到晚上才回来。
时雨看到她脸色发青的样子有些担心,“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脱离肉体用符的后劲让李乐知脸色愈发难看,闭着眼摇摇头,试图靠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等那股难受劲缓过去了她才开口:“我跟着陈主任回了趟家。”
“看到什么了?”
“我见他上班期间黑着脸出门,还以为能有什么线索,”李乐知深呼一口气,“我没想到……他的父亲去世了。”
时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哭得很伤心。”
近六十岁的男人趴在棺材上哭得撕心裂肺,她看道那张平日里严肃而又不亲近的脸第一次这么鲜活,听着他嘴里叫着“爸爸”,就连李乐知都感受到一阵难受。
李乐知问她:“你说,陈主任会是凶手吗?”
时雨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希望他不是。”
李乐知到底还是心软,她为自己对陈主任的那份怀疑而感到羞愧,“一个老师,就算平日里对学生再严肃,也不至于会杀人的。”
“谁会希望是呢。”
时雨轻声附和,安静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她。
李乐知深吸一口气,逼自己不去想白天看到的那幕,“明天我去找老闫。”
时雨欲言又止,但最后到底没说什么,“辛苦你了。”
不出意外的,第二天又是无功而返。
中老年男人的生活乏味得可怕,又是在工作日,李乐知甚至都没机会看到他私人的一面,一天到晚就跟在办公室里看着他改了一本又一本的作业,偶尔和办公室的老师聊聊天,唯一有点盼头的就是看到他在谢淮竹的本子上打了个优秀。
太无聊了!
李乐知坐在谢淮竹旁边听他上课,实在是没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
谢淮竹做笔记的动作一顿,莫名其妙往旁边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又莫名将视线收了回来。
一天又过去了。
就这样换着对象在校内校外跟踪了一个星期,到了周五,李乐知跟踪的是高三的一位头发花白但很有干劲的化学老师,提着公文包走起路来都脚下生风的模样,最乐意的就是上课时给学生做些化学小实验。
李乐知这节课上的是这个礼拜最有意思的一节,看到火苗“蹭”得一下窜的老高,和高三的学生一起发出了“哇”的赞叹声。
“所以我们看,这个视线就是我们前两天复习的那个方程式,我找两个同学来对着写一下……”
花白头发的老头说起普通话来还带着口音,李乐知还没学到这个反应方程式,但也好奇地张大眼睛不知不觉给记住了。
“好,我们这节课就上到这里,同学们下课。”
老头把粉笔放在盒子里,在学生们齐刷刷“老师再见”的声音中又带着化学试剂去了实验室。
今天周五,学生们下午放学要比平时早一节课,老师们也在办公室聊天。
听到老头说等下放学要去见以前的学生,李乐知提前一节课就去找时雨把事情说了告诉她,然后催促她:“你快去和谢小猪说一声,放学后我们跟着他一起去,说不定他见到的学生正好是你认识的呢?”
时雨没想到还真的被她跟出了点东西,点点头去找谢淮竹说了一声。
谢淮竹听她说和朋友一起去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晚上我带着蛋糕去找你。”
他这是又怕自己乱跑不回家,时雨知道他的意思,点点头答应了。
等放学铃声响起,时雨背着早已收拾好的书包跑了出去,李乐知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远远冲她招手,“快来!老头要走了!”
“好。”
时雨没敢耽误,跑下楼后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了那位头发花白的曲老师。
曲老师身体力健,混在一堆学生里笑眯眯和每个打招呼的同学说着再见,他没开车,拿着公文包慢健步走在路上,偶尔看看学生看看天看看校园。
时雨就混在一堆学生里远远跟着。
一直到出了校门,学生四面八方走得七七八八,时雨毫无意外地暴露在了老师的面前。
曲老师笑眯眯地看着她,她也不好意思不打招呼,叫了声“老师好”。
“你好你好。”
曲老师把她当成那么多学子中的一位,并没有太过在意,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停住了脚步,看了下腕表,似乎在等什么人。
这块地比较空旷,树木都是矮树丛和毫无遮挡能力的树干,时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李乐知鼓励她:“你系个鞋带拖延一下时间,左边系了右边系,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时雨认命蹲下开始系鞋带,就差把鞋带给拆了重编了,面前终于缓缓停下了一辆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