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请求发过去一时半会儿没有回应，谢闻迟也不急，放下手机就和盛光尧聊天。
李乐知也不急，试图听出这个田靖书是哪位，但他们已经自然跳过了这个话题，只好作罢。
和时雨说完整件事的过程，李乐知脑袋还在转，“你说知道这件事和找回你的记忆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田靖书……”
时雨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半晌摇了摇头，忽而想到什么又问她，“你记得叔叔那个朋友长什么样子吗？”
“官里官气的，就一中年男人，长得还行，但没叔叔帅，挺着个啤酒肚。不过他说他自己年轻时候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说不定被岁月给当猪杀了也说不定。”
李乐知已经试图用自己所有的文学素养来形容了，时雨叹了口气，完全想象不出来，还是得亲眼见一面才是。
见她这个反应，李乐知凑过去问她：“怎么了？”
时雨抿了抿唇，道：“我今天调查的时候，发现了一张二十年前的教师合照。”
“……怎么了吗？”
“我发现里面的几张面孔格外眼熟，准确的说，我见过他们。”
时雨抬头看着她，希望在她脸上看出什么反应。
被看的李乐知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来，一头雾水地问：“怎么了吗？”
时雨加重语气，“李乐乐，从一开始我们的推论就是错的，那些我觉得眼熟的人，并不是我死后在学校见过的，而是我生前就接触过甚至是很熟悉的人。”
她怔愣：“……为、为什么？”
“如果熟悉感来自我死后才见过的人，那为什么你现在的班主任，老洋、宋老师，甚至连冯校长我都没见过，反倒是二十年前的老教师我都有印象，就连很多现在已经退休的老教师我都是熟悉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一人一鬼对视一眼，后者惊诧地瞪大了眼，“也就是说……你就是一中的学生？”
“是学生，也有可能是老师。”时雨抱着双腿坐在床上，喃喃，“如果是学生，我有可能是叔叔的同学，这些熟悉的老师都曾经教过我；如果是老师，或许我教过叔叔……最重要的是……”
“什么？”
“如果我是枉死的，凶手一定就在这些我认识的人里。”
话一出，李乐知浑身发凉。
时雨已经把自己埋进了双臂，身体轻微颤抖，背后又开始发冷。
李乐知试图问她：“你现在认识的人……有谁？”
“谢小叔——”
李乐知想也不想就否认，“他不可能！”
“你怎么保证？”时雨抬头看她，眼眶发酸，“他读书的时候你还没出生，而且他是我第一个察觉到不一样的人，我当然希望不是他，但是现在在没有任何证据面前，所有人都有可能。”
李乐知狠狠闭上眼，用力掐了一下有些发凉的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除了他，还有谁？”
“闫老师、陈主任、已经退休了的王校长……还有很多老教师，有的现在还在任教，但我不清楚他们所教的年级和班级。”时雨闭眼缓了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叔叔见的那个朋友，我或许也是见过的。”
谢闻迟、盛光尧、闫正清、陈文兵、王军起……
他们是谁！是江莲法医的一把手、是教育局的最高官、是学校极具话语权的领导、是备受人民爱戴的教师……这些人里，竟然有一个畏罪潜逃的杀人犯！
李乐知浑身发抖，脑海中的思绪一下子就炸了，这些人里，不论是谁，这都将是一起震惊全国的重大刑事案件！
李乐知害怕了，她哆嗦地看向时雨，干涩的喉咙迟迟没有发声，许久，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还……查吗？”
时雨在今天下午已经缓了很久，此时面对这个问题，也早已有了答案：“可以不查，但如果不查，这个案子将永远埋在地底，我们也没有办法把身体换回来，最重要的是——”
说到这，时雨深呼了一口气，“乐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个人真的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并且有能力将杀人一事瞒天过海，我有没有可能——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对，不能不查……
李乐知没有想那么多，她只知道如果不查，她的身体就换不回来，换不回来，她就会彻底死在这次夺舍！
“得查……得查……”
她低声喃喃，眼里带着清晰的茫然，查，怎么查？她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怎么去查那些高官？就算查到了，又该怎么揭露真相，为受害者讨回公道？
密密麻麻的问题直面问来，她竟然一个也回答不了。
想了很久，李乐知猛地抬头：“我们去跟踪吧！”
时雨也在想这些问题，闻言抬头，“什么？”
“如果他们之中真的有人是杀人犯，那这么多年，他凭什么就能够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反正他们看不到我，我去跟踪，他们肯定会露出蛛丝马迹的！”
李乐知手心冒汗，但还是很坚定地看向她。
时雨摇摇头，不是所有做了亏心事的人都会亏心的，能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瞒天过海的人，但凡有什么蛛丝马迹，这案子也揭不过去，更何况目前在校的教师能查，那些已经退休了的不在校的教师又该怎么办？
但是摇到一半，时雨忽然停了下来，点了点头，“也好。”
目前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有所行动总比坐以待毙好。
李乐知用力握紧了拳头，“那从明天开始，我负责跟踪汇报，你负责整理，争取把所有嫌疑人都找到，我们一个个排除！”
时雨动动唇想说什么，最后看到她，还是点了点头，“好。”
第二天一早，李乐知来到学校就先确认了闫正清和陈文兵的身影，飘了过去。
时雨站在国旗下升旗，抬头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沉重。
查不完的，这些老师只是嫌疑人中的一个小部分，还有更多看不见的嫌疑人在背后，悄悄的蔓延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