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知说过，谢小猪怕鬼。
时雨连忙站好，“没事，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苍白一笑，“嗯，没看见。”
两人到了家门口，原本谢淮竹送到这就可以回去了，但是被吓了这一遭，时雨拉住他，“坐会儿，喝口水再走？”
谢淮竹摇摇头，“不用了，太晚了，你进去吧，这么点路很快就回去了。”
时雨咬牙，“不然我送你？”
他失笑，“送来送去的麻不麻烦，去吧，我没事。”
他都这么说了，时雨也只好先进了家门，动动嘴还想说点什么，“李……婆婆说过，看不见的东西是不会伤人的，你……”
谢淮竹捂住了她的嘴，低着声音苦笑，“我的小祖宗，不说了好不好？”
好吧……
时雨点点头，他才把手松开。
“走了。”
少年冲她笑了笑，转身又进了电梯。
时雨想开窗看看他，但是走到窗前又顿住了，陷入了纠结。
李乐知说过，鬼是不能伤人的，那道黑影伤害不到谢小猪的，但是对她可不一定。
“我吗？我的阴阳眼是遗传的，天生的，所以能看到很多肉眼看不见的东西。小时候会害怕，后来见多了就不会了，鬼这种东西就是长得可怕些，伤不了人的，我们干这行的更禁忌些，日常见到了当没见到就是了，就是要注意别跟它对视。”
时雨记得，李乐知说到这里的时候还看了她一眼，“喏，这就是对视之后的后果。”
后面这话真假参半，但时雨也明白她的意思。
有的东西知道你看得到它，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引起你的注意，有的是为了好玩，有的……那可就说不定了。
——
月光下的少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了家，空中的少女一脸心疼，“你给他吓到了。”
在少女对面，还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生，抱着自己残缺的双腿撇了撇嘴，“我才没吓他，他自己发神经跑的。”
李乐知一脚踹了过去，“你怎么说话的你，信不信我直接让你消失！”
女鬼被踹疼了，一手举着一条腿，恐吓回去，“你信不信我砸死你！”
这放在现实中能把人吓死的场面，李乐知却只是一脸嫌弃地骂了回去，“辣眼睛！把腿给我抱好了，不要就扔垃圾桶，别在这祸害空气！”
女鬼骂骂咧咧把腿又抱好，“傻逼！”
“大傻逼！”李乐知也不甘示弱。
“哎？我反弹！”
“我反弹反弹！”
“我反弹反弹反弹！”
“我反弹反弹反弹再反弹！”
“我反弹反弹反弹反弹再再反弹！”
刺耳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李乐知受不了了，从她怀里抢过一条腿往她脑袋上Duang了一下，“你再再反弹我试试！”
女鬼被气得心梗，吵也吵不过打也打不过，气急败坏伸出手，“还我，我走了！”
李乐知把腿往肩上一扛，一手叉腰，“走你个头！你还没说你来这干嘛？干嘛跟着我男人！”
“你男人？”女鬼被气笑了，“你毛都没长齐吧小妹妹，你说他是你男人他认不认啊？”
修长的细腿被拿在手里指着她，“你到底说不说？”
自己的腿被放在别人手里拿捏，女鬼气得浑身都在抖，“把腿还给我！”
脚尖又戳了戳她的身体，“说不说？”
腿在别人手里，女鬼屈辱地低头了，“我说！还不快还给我！”
“这还差不多！”
李乐知把腿丟回给她，拍了拍手，还有些嫌弃，“人都死了还不给弄干净些，真恶心。”
女鬼紧紧抱着自己的两条腿，认了，“那人身上沾了我的气息，我就来看看。”
李乐知当场就炸了，“放屁！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死了我就不能告你诬陷，闹到判官面前你信不信我让你下辈子当狗！汪汪汪！”
“……”女鬼手又开始痒痒了，想撕人，“反正我已经说了！你爱信不信！我现在还在告别期！要不是他身上沾了我的气息！这鬼破地方谁爱来谁来！”
她这副样子不像是作假，李乐知还想让她说清楚怎么一回事，她突然扭过了身，指着某层窗户，“就那里！我的气息！”
李乐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正是谢家。
女鬼朝那边飘去，李乐知赶紧跟上。
谢闻迟正拿着换洗衣服往洗衣机里塞，女鬼围着他嗅了好几圈，“就是这个味道，我就是跟着这个气息来的。”
李乐知哑然。
等谢闻迟重新进了屋里，她才开口，“叔叔是法医。”
女鬼瞥了一眼，“所以呢？”
“所以你的尸检，可能是他帮你做的。”
话音落下，女鬼也安静了几分。
两只鬼跟在叔叔身后进了卧室，还未来得及熄灭的电脑屏幕上停留着今日的尸检信息，最上面的姓名一栏写着[谢晓楠]，旁边号着死亡日期。
李乐知念出了上面的名字，“谢晓楠？是你吗？”
“是啊！”
“你也姓谢？你和谢家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谢晓楠暴躁，“就准许他们一家姓谢！这天下这么多姓谢的，就非得和他们家沾上关系吗！”
李乐知也暴躁，“我就随口问问，你那么激动干嘛！一点也没有成年人的稳重！”
对面比她更暴躁，“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成年人！要个屁的稳重！”
两只鬼又吵了一架，李乐知飘到电脑桌前又看了一眼，“06年2月的，过完年不就成年了，和我吵什么吵！”
女鬼这回没跟她吵了，“哼”了一声扭头看向重新坐在电脑桌前的男人，忽然冲他鞠了个躬，“谢谢您。”
李乐知失语，却也知道，她再也没有十八岁了。
她的青春，停在了六天前的车祸。
“懒得和你吵，明天我就要去投胎去了，我还要去告别呢。”
谢小楠哼完就要走，李乐知叫住她，“别急，聊聊呗。”
“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我通灵，到时给你多烧点东西，你喜欢什么？手机？iPad？还是游戏机？我告诉你这些东西到时候我不烧你家里人肯定想不到给你烧！”
李乐知嘟囔，谢晓楠看向她，突然觉得她也没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