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空间内，一道身影寂静地飘着，无措地望着周围这一切。
那道身影转过身，赫然是李乐知的脸。
时雨张张嘴想要叫她，忽然发现自己发不了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影子像无头苍蝇般在空间里乱窜。
“时雨？时雨！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李乐知呼唤她。
时雨听得见，但是却做不出任何回应。
“你如果听得见我说话，就试图回忆起我们初次见面的那一幕，就打雷那次！”
时雨尝试去想，眼前的场景忽然朦胧变幻，一中的教学楼渐渐浮现在眼前，天色昏沉沉的，空气中似乎还是闷热潮湿的味道。
李乐知转了一圈，确认自己回到了那一天，有些不可置信喃喃：“怎么会这样子。”
梦中的时雨依稀见得一道白色的身影，坐在教室门前的围栏上，笑盈盈地附和着同学天气闷热的话语，在突兀的一声“李乐知”中，她看向了出来的女同学。
和那天发生的情况简直一模一样。
确认入梦符并没有失效，李乐知再次引导她，“现在开始回忆你出事的那天，你见过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景，和谁说过话，发生了什么事？”
周围的场景再次慢慢发生变化，周围的一切开始模糊，最终回到了白茫茫的空间里。
现实中睡着的女孩眼角忽然落了一颗泪，难过的情绪如海水般涌来，似乎要将她整个淹没，唯一能抓住的就是手里小片的被角，像是大海中的帆船，无助地承受着海浪的侵袭。
她的情绪来的太汹涌，李乐知承受不住离开了她的梦境。
再出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儿已经紧紧攥着被角哭得哽咽。
“时雨。”
“时雨！”
“时雨你醒醒！时雨！”
床上的人猛地惊醒，满脸泪痕地望着前方，身体还在不自主抽动。
李乐知安抚她，“没事了，醒来了就好，我把符拿走了，你睡吧。”
时雨含着泪恍惚了一阵，又重新闭上了眼。
而李乐知要去拿那张符纸的时候，却发现符纸已经燃尽，这是已经使用过的意思。
她叹了口气，看着盒子里用一张少一张的符箓，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时雨忘记了一切，那被遗忘的片段，好像成了从未发生过的现实，放在了潜意识都想不起来的角落。
可是她又清楚地记得那个片段曾给她造成了多大的痛苦，所以哪怕什么都没想起来，但还是会为之难过。
李乐知可以理解，毕竟这世上人来人往，几乎没有谁在死去的那刻还是舒服的，死亡，必然会带来巨大的痛苦与情绪。
但是……
一天想不起来，就一天无法得知真相。
无法得知真相的话，她就永远拿不回自己的身体。
婆婆说，万事万物皆为因果。
时雨夺舍这事不知是因还是果，但总是在因果循环里的，只是她想不明白，她是什么时候卷入这场因果里的。
李乐知看着婆婆给自己留下的书，长长叹了口气。
第二天周一，要去上学。
时雨起来后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脑袋像是要炸了般，再加上谁家好学校周一第一节上数学课的，密密麻麻的公式和算数仿若天书一样试图挤进脑子里，挤得她脑瓜子嗡嗡的。
“你要是不想听，就趴在桌子上睡会儿，别管他，”李乐知看着都心疼了，也不知道心疼她还是心疼自己，“瞧你这小脸白的，老师不会说的。”
时雨撑着脑袋，看了眼讲台上讲课的老师，实在没好意思就这么睡过去，愣是撑到了下课，才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
同桌叫她：“李乐知，一起上厕所去。”
时雨摆摆手，小同桌立马了然。
苦命高中牲在线续命。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时雨却感觉自己睡了一个世纪，等上课铃再次响起，脑袋已经清醒了不少。
“下节什么课？”
“啊？生物还是化学吧。”
“……”
时雨，卒，全文完。
（开个玩笑）
李乐知看了眼窗外，低声和她打了个招呼：“我出去一下。”
时雨想问她去干嘛，但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直接出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化学老师带着他的一堆试剂正在讲反应原理，时雨皱着眉拿着笔半天看不懂公式，依葫芦画瓢把符号都画下来，抬头就见李乐知一脸凝重地飘了回来。
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继续抄那些什么配比什么碳酸什么硝酸的东西，一直等到晚上放学回家才有机会问话。
李乐知也没瞒着什么，伸手穿过书包的夹层，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符纸。
“这是？”
“我不知道你生前经历了什么，但是昨晚看你这么痛苦的样子，我就知道想要靠入梦符解决问题，几乎是不可能的。”
李乐知嘴硬道，“当然，我才不是心疼你，我就是觉得，办法肯定会比问题多的，符箓就这么几张，总得省着点用。”
白瞎了一张入梦符，可真的心疼死她了呢。
时雨看她故意犟嘴的样子，没忍住笑了，“然后呢，你今天去干嘛了？”
“去问话了。”
李乐知把手里的符给她看，“这是召灵符，可以在特定的时间和场合召唤出看不见的东西来问话。但是这种符咒失败率很高，我就想先尝试一下，不出意外，失败了。”
召灵符只能在太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使用，趁着化学课那会儿没太阳，李乐知赶忙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掐诀，但除了召来几阵阴风，连只苍蝇也没召出来，更别说鬼了。
李乐知脸色有些沉重，“我不知道是时间还是场地的问题，但我刚刚发现我好像不能离你太远。回来之后我再想去学校试一下，最多就只能走到小区门口就走不动道了。”
这也意味着，李乐知想在学校施法，时雨用着李乐知的身体必须待在学校。
时雨拿出婆婆的笔记，翻到召灵符那一页，看了半晌抬头告诉她：“书上说，能不能召来灵，主要看道行。”
李乐知：“……你在拐弯抹角骂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