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变成废旧的体育馆。
季泠漫无目的地在里面乱逛,潜意识里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天色暗了下来,灰尘浮动在空气中,为体育馆裹上一层颓败的氛围。
器材室里有动静传出。
走得近了,才清晰听见里面的拳打脚踢,和不时掺杂的骂骂咧咧。
“你妈偷男人,你偷钱,真是一路货色。”
“你今天要是不把钱交出来,老子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说啊,钱呢?”
“……”
季泠止住脚。
双手冰凉,她听见女孩的呜咽:“我没偷……我没偷……求求你……”
她静静掏出手机,拨出了报警电话。
但就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时空扭转,身旁的景色变换为杂乱的器材室,身旁放着她要找的书包。
眼前是田梓茗那双破烂的运动鞋。
她猛地抬起头,看到陈硕的棒球棍狠狠冲她袭来——
-
“泠泠,你怎么了?”
季泠猛地睁开眼,耳畔响起刺耳的下课铃声。
入目是唐涵担忧的神情。
季泠浑身冷汗。
“……没什么。”季泠喝了一口水。
周围的同学渐渐收拾好东西离开,眼前的教室宽敞明亮,完全不似初中的教室那般狭小昏暗。
“原来好学生也会上课睡觉啊。”唐涵看她好了点,便笑话道。
“昨晚没睡好。”季泠弯了弯唇。
岂止是没睡好,昨晚噩梦连连,以至于早八的高数课又昏睡过去,继续深陷于那旋涡之中。
刻意遗忘的那些记忆就和避之不及的人一样,对她纠缠不休。
“那赶紧回宿舍补补觉,”唐涵把教材放进包里,“你今天还有课吗?”
季泠摇摇头。
周一是一周里最清闲的时候,但是她昨天答应了牧月昭要去办公室,作为他的助理去报到。
“哎这一天天的,要被忙死了,”走出教室,唐涵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还好马上就到中秋和国庆,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季泠愣了一下,“中秋……什么时候?”
“下周六啊,”唐涵说,“今年中秋和国庆挨在一起,听说假期近十天呢。”
说完,她又苦恼道:“要是不调休就好了。”
季泠数了下日子,眨眨眼,“中秋节是牧月昭的生日。”
唐涵一拍手,“那好啊,这不正是增进感情的好时机吗!”
“你想好送什么礼物了没?”
季泠茫然。
她喜欢牧月昭,却不了解他。
“……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这是实话。
牧月昭这个人,好像从来没有对什么东西表现出特别的喜好。
“他不是你哥朋友吗,问你哥呗。”唐涵给她支招。
季泠并不指望能在季辰这个塑料兄弟口中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送他什么。
高一时牧月昭的生日,季辰纠结了好几天,共同好友问了个遍,甚至要季泠帮忙支招,才在牧月昭生日那天斥巨资买了一双球鞋。
后来才很落寞地发现,牧月昭鞋柜里的每一双鞋,价格都是那一双的好几倍。
他这样的大少爷,要什么会没有?
普通的礼物,根本拿不出手吧。
很快两人走到了大活中心,季泠和唐涵道了别,上楼去熟悉的办公室。
正准备敲门,肩膀就被拍了拍。
季泠回头,是一个陌生的女生。
“同学,你是不是学生会的呀?”那女生期待地问道。
季泠疑惑:“我是,有什么事?”
“噢!是这样的。”
女生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把书包抱在身前,打开拉链翻找几秒,拿出一个粉色信封。
“可以麻烦你帮忙交给牧月昭吗?”
季泠:“……啊?”
给牧月昭送别的女生的情书?
不太好吧……
“他现在应该在办公室,你可以自己送给她。”
季泠委婉拒绝。
女生央求:“我不敢,求你了同学。”
季泠:“……”
可是,她也不敢啊。
就在季泠纠结怎么跟女生说的时候,女生蓦然把情书往季泠手中一塞,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腿就跑!
季泠傻眼。
那封被硬塞在她手中的信成了烫手山芋,送也不是扔也不是。
这个时候,身后办公室的门开了。
伴随着一声熟悉而慵懒的嗓音。
“这是什么?”
突然肩上一重,男人特有的清幽香味从身后袭来,那话音还未落,刚到手的信封转瞬便被拿到了另一只手里。
“唉……!”
季泠一惊,下意识回身去抢,却不想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
季泠触电般猛地后退一步。
牧月昭站在离她不过十公分的地方,他今天穿着白色衬衫,洗衣粉的清香混合着淡淡的樱花香欲拒还迎地撩动着她的神经。
他的手很修长,指骨明晰,青筋攀附着冷白的手背,像是被精心雕琢好的玉。
那信封在他灵活的指尖翻转,他的笑容有些意味不明。
“给谁的?”他问。
季泠发觉此刻的距离仍然有点危险,按捺住逃跑的冲动,咽了咽口水,面色如常答道:“别的女生要我转交给你的。”
牧月昭“哦”了一声,看上去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
“这么喜欢收情书啊。”
他轻笑一声。
季泠嘀嘀咕咕:“还不是因为你桃花太多。”
跟他相处久了,季泠也逐渐摸出些门道,知道他什么时候生气,什么时候是在逗她。
牧月昭挑眉,“不满意?”
季泠灿烂一笑,“不敢呢。”
切,不就是桃花吗,跟谁没有似的。
室内传来一声清亮的女音,“月昭,谁啊。”
这个时候能在主席团办公室的,也就只有俞澄了。
季泠探出头,故意呛他:“来还债的。”
牧月昭微微一笑,侧过身给她让路。
“学姐好。”季泠老老实实跟俞澄打招呼。
毕竟是主席,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还是要尊重一点的。
俞澄眯眼笑,“还债?钱债还是情债?”
“……”季泠噎了一下,耳朵泛红,小声道,“当然是,钱债。”
哼,情债这玩意,只有牧月昭欠她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