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欣欣和叶倩约了客户，今早八点半在一家茶餐厅见面。时间地点是客户吴先生定的。
这位吴先生一定是平日里太忙，只能利用早上的一点空隙，顺便把早饭解决了。
茶餐厅在吴先生公司附近，离向华地产有一定路程。廖欣欣和叶倩直接从宿舍出发，两人约好在靠近茶餐厅的地铁站见面。叶倩一见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表情：“亲爱的，第一次见客户，你就不能捣饰好点。还背个双肩包，你怕客户看不出来你是个实习生是吧？”
廖欣欣反驳她：“昨天电话里你说要化妆，你说要穿得正式，都按你说的要求做了。这件小西装还是问我室友借来的。还有你凭什么歧视我的双肩包，工作了就不能背双肩包吗？季总监还整天背着双肩包上下班呢，你怎么不说他？”
叶倩翻个大白眼：“你瞧瞧我，再瞧瞧你有什么不一样吗？”
叶倩穿了一件白色打底裙，外套是粉色的长款休闲西装，披肩的卷发，精致的大眼睛和红唇，走起路来香风扑鼻，婀娜多姿，所有人的视线都粘在了她身上。
廖欣欣不用低头看自己，也知道自己什么样。她出门前也是花了大代价的，妆是一早拜托香香搞定的，西装外套和小皮鞋也是借的香香的。出门前她特别满意自己，直到站在叶倩跟前，她才发现自己弱爆了。
但她们这是去谈客户，又不是去走秀，她够意思了吧？
“要不，我把包拎手上？这样看着有没有不同？”廖欣欣将包拎手上给她看效果。
叶倩敷衍说：“都行吧，快点，别让客户等我们。”
——
茶餐厅推出早茶系列，两个穿着围兜围帽的小姐姐正在门口招揽客户。大多人手里拎着隔壁便利店的饭团包子行色匆匆路过。
廖欣欣要跨进餐厅，叶倩一把将她从门口阶梯上拉下来：“看，那边！”
廖欣欣看向她示意的方向，不懂，转回头看她。叶倩打开手机给她看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年轻微胖大双眼皮的男子。
“是吴先生？！”廖欣欣激动了。“怎么办？我们要去打招呼吗？还是进去餐厅等着？”
叶倩沉着冷静问：“你看他在干什么？”
廖欣欣往前走两步，抬头看招牌：“他在排队买‘洱记’家的甜品，可是还没开门，人又多，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刚说完，吴先生竟然从人群里退了出来，估计他自己也觉得今天是很难吃到这份美味了，所以放弃。
吴先生一脸失望向她们的方向走来。
叶倩赶紧拉过廖欣欣：“这种简单的需求我们是不是要帮客户办到？那你是想一个人面对客户，还是排队去？”
廖欣欣回头看一眼人高马大一脸凶相的吴先生，心虚说：“我去买甜品，很快回来。”廖欣欣埋头从吴先生身边路过，排在人群后头，眼睛扫向茶餐厅门口。
发现叶倩已经不在门口，显然进了茶餐厅里面。客户吴先生抬腿迈进茶餐厅。
茶餐厅内，叶倩笑盈盈站在一早预定的半包厢六号位前，冲进门的吴先生招手：“吴先生，这边。”
吴先生礼貌伸手：“你是向华派来接待的工作人员？你好。”
叶倩微笑脸不变，心里嘀咕：是一线销售员没将她的信息告诉给客户吗？为什么这位吴先生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是的，吴先生。我是向华的叶倩，您叫我小聂就好。”
“小聂，你好。”
“吴先生，您好。”叶倩笑容灿烂，接待得体。“这家餐厅我还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这里的招牌特色是什么？吴先生喜欢吃哪种？我来叫服务员。”
叶倩刚要伸手，吴先生阻止说：“不必麻烦了，我一早让他们准备了。”他伸手，服务员立马拉着餐车过来送餐，显然吴先生是他们店的老客户。“不知道聂小姐喜欢吃什么，我随便叫他们准备了些，将就着吃吧。吃完，我们进入主题。”他看一眼手腕说，“现在已经八点半，九点一刻我约了重要客户，从这里到我公司还要十分钟的路程。吃吧，别客气。”
叶倩笑容开始牵强，客户吃饭，她哪能跟着客户一块儿吃。她从包里掏出资料：“要不我给吴先生讲讲我们向华此次的投资项？您可能在我们一级销售员那听过介绍，但一定不详细，我们向华地产自从二零零三年成立以来……”
“不好意思，我吃饭不习惯工作，也不卫生。”吴先生用纸巾搓了搓筷子，紧接着拉过一只醋碟子。行动间是直截了当的拒绝。
叶倩笑容彻底挂不住，好不容易维持住嘴角不抽搐，成功保持笑脸。她提着勺子舀了小半勺粥送进嘴里，皮蛋咸肉粥在舌尖竟然有些苦味。
廖欣欣在餐厅门口冲叶倩招手，奈何叶倩就是不理她。她只好快走到包厢边，扒拉着包厢小小声叫她。
叶倩总算注意到她，不明白她的暗示，和客户打了招呼，才走到廖欣欣面前。
“怎么回事？东西呢买哪了？”
廖欣欣心虚：“我忘了，我没带钱。”
叶倩懒得数落她：“银行卡和花呗不就行了？”
廖欣欣为难：“没开通啊。要不你先垫着可以吗？”
叶倩想骂天：“身上一分钱没有，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请你告诉我。”咬牙说，“等着。”回头，就看到吴先生正望着她们的方向，不知道他听没听到她们的对话。一转秒变微笑脸，反应迅速说，“吴先生，这位是我的同事。”
廖欣欣刚想着上前介绍自己，没想叶倩嘴快的又继续接下去说：“刚到这里时，我们看到您在隔壁的甜品店排队，就想着您肯定喜欢吃他们家甜品，就让我同事帮您去买了。不过，我这位同事出了一点小差错，您稍等，她肯定会帮您买回来的。对了，不知道您喜爱吃哪一种搭配？”
廖欣欣听到“小差错”三个字，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好像也的确是她的问题。
吴先生扫了廖欣欣两眼，摆手说：“没关系，我的确喜欢吃甜品，哪一种都可以的。”他说着从黑皮夹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廖欣欣，“这是他们家的会员卡，里面冲了费的。你们喜欢吃哪样也都买，别客气。”
廖欣欣上前，和叶倩对视一眼，叶倩冲她使眼色。廖欣欣不明白她的意思，是接过？还是不接过？转而看向吴先生，她只能按照心里想的去做，刚伸手，被叶倩拍开：“吴先生，您是客户，我们怎么能随便拿您的东西。您还是收回吧。我这里有现金。”说着，利索掏出两张一百元递给廖欣欣示意她接过。
廖欣欣发现吴先生的脸拉长了一半，伸在半空中的手缩了回去落在桌上。被拒绝的滋味有时候是很让人伤心的，她能懂。
“他们家现金找不开，说最好用网付，有会员卡最好了。”她希夷脸望着吴先生。
吴先生顿时双眼皮的线条都柔和了许多，将会员卡递给她。
廖欣欣不想叶倩感觉尴尬，和她说：“下回再见吴先生的时候，咱们请回来就是了。你说呢？”
叶倩显然也感觉到了吴先生的低气压。强装微笑，点头。
——
大口吃着甜品的吴先生看着和气了许多，也接地气了许多。
等他吃完，叶倩示意廖欣欣讲话。
廖欣欣拿出报价单打算介绍项目，结果报价单首页竟然是客户资料，吴先生的头像明晃晃出现在首页上。叶倩瞪她一眼，赶忙藏起来，和吴先生道歉：“不好意思，她其实是我们新来的实习生，第一次出来，请吴先生见谅。”
吴先生老成模样摆手：“不妨碍。”
廖欣欣惊讶脸去看身边的人，眼神说：“我是实习生没错，怎么，你不是吗？”
叶倩眼神犀利，廖欣欣妥协。
廖欣欣给客户介绍了“向华地产”开发的大致商铺信息，留存的商铺房型和面积，期间吴先生只是沉默的听，没发表一句意见。
叶倩自信她肯定会比廖欣欣讲得完美，毕竟比起菜鸟初体验，她可是跟随徐大姐出任务好多次了，虽然只是助理，但好歹熟悉了套路，并且她为了这一刻早几天前就准备了稿子。
廖欣欣讲完，她接下去：“不知道吴先生有没有听说过，但应该我们的一级销售员不会跟您讲这些。您知道‘龙海’开发项是我们向华集团投资开发，当年拿地时的龙海镇不夸张的说就是一片荒地，谁也不相信会在三年后改头换面，就连我们集团各股东都怀疑。好在我们小傅总傅炀坚持，感谢他的独到眼光和一意孤行让龙海项目发光发亮。可能吴先生并不觉得龙海镇现在的发展有多好，但请相信，向华集团不止开发龙海商铺这一块，包括龙海镇的居民区，龙海镇的老人院，龙海镇的游乐场等等，都在我们的囊括之中。并且这不是口说无凭的计划，而是得到了向华集团最高领导的承认，计划已在进展中。所以呢，您买我们的商铺相信绝对会有所收获。”
吴先生此时才点头给予认同：“你们的小傅总我有幸见过一面，当时见到不少人夸他，还以为只是恭维，现在看来，他不止长得惊为天人，业务能力也的确惊为天人呢。”
廖欣欣听到是讲傅炀的，和客户一起听得兴致勃勃，后知后觉才有所反应，满脑袋问好去看叶倩，眼神问：“怎么回事？为什么和之前对稿的内容不一样？”这样她要怎么接下去配合演出？
廖欣欣正坐立难安，心想接下去说什么？还能怎么说？顺着她的话示意客户买，这样会不会让客户反感？可是不讲这些，还能讲什么？
好在接下来竟然没她什么事了，接下来基本就是吴先生和叶倩之间的你来我往。两人看似聊得投机得很。
廖欣欣心底有些失落，心想她的第一个客户就算谈成了，也和她没关系，主要功劳是叶倩。不过也好，她不用没话找话了。
吴先生对一眼时间，打断叶倩：“我的时间到了，今天要不先到这里。期待下次见到你们。”说完站起来，和叶倩握手，接下来又和廖欣欣握手，“期待下次你们请我吃甜品。”说完，风风火火走人了。
“出师不利！”叶倩愤愤看一眼廖欣欣，拿着包二话不说就走人。
廖欣欣跟上去：“别灰心，他不是说期待下次见到我们吗，他肯定还会给我们打电话的。”
叶倩停下回头。
廖欣欣差点撞她凹凸有致的胸口上，急忙刹车。
“人家那是说的客套话，你听不出来吗？闻所未闻，让客户请你吃东西的道理！你当客户是你男朋友呢？你让吴先生怎么想我们，我们出来是代表了向华地产！回去我会将这事告诉季总监，看季总监怎么抉择吧。”叶倩说完踩着细高跟继续往前走。
廖欣欣跟上去，解释半天，叶倩就是冷着脸，她只好无奈放弃。想起来另一事，问她：“对了，你怎么没按我们背的稿说呢？你一改词，我都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叶倩一愣，转头看她：“你现在是在怪我吗？”
廖欣欣摇头：“不是。我就是想不通，你要改稿也要提前跟我商量，不然我们很难配合，你说是吗？”
叶倩气恼：“我就是不乐意背稿，怎么了？你要怪我，大可以去向季总监投诉我。”
廖欣欣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廖欣欣无奈看着叶倩走远。难怪徐大姐会说：“关系好？只有你这种初来驾到的新人才会天真相信。我现在不说，等你有经验了也就明白了。”
眼下她算不算是累积到了一点经验？
明明在公司里，她们还是一起约饭一起约上厕所的好姐妹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