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袋子递给廖欣欣。
廖欣欣凑进袋子一看，发现是一瓶清凉油和一瓶花露水喷雾。
廖欣欣克制心里激动的火苗，不确定问：“给我买的？”
傅炀：“要不然呢？”
廖欣欣心想，原来他知道她被蚊子咬了。眼前的脸和小时候的影子重叠，她的傅炀哥哥感觉回来了！
下意识要跷二郎腿，连忙想到身边有人看着，她不露痕迹迅速摆好双腿，弯腰往腿上轻巧喷花露水。
餐厅是一家外国名字的法国餐厅。
廖欣欣看着眼前高大上的门面，深深感觉到不安。但既然答应了，不管，她傅炀哥哥高兴最重要。
餐厅有两层楼高的吊顶，落地的玻璃窗外是江景游船。
傅炀为她服务，替她拉开餐桌前的椅子：“老板，请坐。”
体贴温柔，廖欣欣不知怎么回事，听到他的声音一阵头皮发麻。
服务员来问要吃什么，傅炀问她，廖欣欣连忙说：“你们爱吃什么点什么。”
傅炀微笑。跟服务员说了几个菜单上外文名字的菜系，随后问廖欣欣：“你想吃哪个？”说着，将菜单递过去。
廖欣欣瞄了眼通篇也不知是英文还是法文的菜单，心想我能看懂的吧？应该有可参考的图片的吧？
她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接，还没抓紧，菜单眨眼又回到了傅炀手里，他将菜单还给服务员，说：“同样的，多要一份，谢谢。”
服务员上餐，薛苗苗端着他的那份找服务员另外要座去了。
廖欣欣端详着薛苗苗优雅的背影，欣慰说：“苗苗助理真的很优秀，难怪你喜欢他。”
傅炀切着盘里的肉，语气闲淡说：“谁喜欢他。”
廖欣欣看着他手指灵活的切肉：“你要不喜欢人家，能和他形影不离好多年？”
傅炀抬头：“谁和他形影不离？”
廖欣欣学着他的样子切肉吃，他吃一颗蔬菜她也吃一颗蔬菜，他切左上角的肉，她也切左上角的肉。吃了一嘴古怪的酱料，她想吐看看周围又不敢吐，只好委屈自己“咕咚”一下吞进肚子里。
傅炀看着她的一脸苦样忍得辛苦。
廖欣欣之所以大晚上忍着被蚊子吸干血的风险也要等他出来，就是想问他上回在停车场没来得及问的问题。
在停车场她只来得及说一句话——让他去和季总监说清楚，她想当销售。后来应该是他找了季总监，季总监总算愿意给她机会。
“后天我要独自去和客户谈项目，可能客户很难搞定，可能客户喜欢刁难人，但没关系，我会加油克服的。”廖欣欣眼神坚定，右手捏着叉子表决心。“傅炀哥哥担心我，所以一开始才让季总监给我转岗是吧？后来见我坚持，傅炀哥哥就妥协了。”
傅炀抬头时发现对面的人正笑盈盈望着自己，她手臂靠在餐桌上，离他只有一个胳膊的距离。顿时胸口跳动的厉害，脑子一片空白，他慌张端起一杯飘着薄荷叶的水，连着薄荷叶一起喝了下去。
廖欣欣递给他纸巾：“慢点喝，两杯都是你的。”
傅炀才发现他喝了她的杯子。
听到她说：“我就知道，傅炀哥哥还是我的傅炀哥哥。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对不对？”
傅炀硬着头皮应她：“嗯。”嗯完他清醒过来，觉得自己可能……要完。
“所以，这顿饭算是我……感谢我好朋友的关心。我祝他前程似锦，得到他想要的全部，也祝我自己。”
好朋友的关心？傅炀见她停住了，忍不住问：“祝自己什么？”
廖欣欣：“还没想好，想好了告诉你。”
傅炀很想叮嘱她工作要仔细，见客户要小心，可他不敢。早就打算好做陌生人，还是不要过多牵扯了吧。
“时间不早了，走吧。”
他向服务员招手：“买单。”
“先生，共三千八，是现金还是转账？”
傅炀绅士手指向廖欣欣：“对面的女士结账。”
服务员面色如常走到廖欣欣面前，半弯腰轻声温柔又重复一句：“小姐您好，此次您在JESSICA共消费三千八百元。您是选择现金还是转账？”
天哪！她大半个月的实习工资啊！就一顿饭，没了？！
廖欣欣只觉得不可思议。她慢悠悠掏出手机：“支付宝能用吗？”得到服务员的一个“能”字，两秒钟之后她的四位数存款清零了。
傅炀站起身，拿了外套打算走人，她看了眼桌上只切了个角的鱼肉和一口未动的甜品，开口问：“要不要再吃点？”
傅炀理所当然说：“我饱了。”
啊？饱了？廖欣欣眼看着他向餐厅门口走去，舍不得浪费眼前的食物，又舍不得越走越远的人。两难之际，还是舍弃了食物，追了出去。
廖欣欣走出餐厅门口时，傅炀正站在车边，回头问她：“这里的餐厅味道不错，我经常来。你觉得怎么样？”
廖欣欣心里苦，委婉说：“蛋糕挺好吃的，环境也很美。就是太贵了。”她说“太贵了”三个字时声音小了好几度。
傅炀一本正经说：“对我来讲这只是一家普通的餐馆而已。以后不要随便请人吃饭，你不一定承受得起代价。”司机绕过来给他开车门，他弯腰坐进后座。
什么意思？廖欣欣正思考他的话。
薛苗苗招呼她上车，要帮她开另一侧的车门，结果发现拽不开。刚拍了一下车窗，车子竟然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一转眼从眼前开走了。
他后知后觉明白了他傅总的用心良苦。要他送人家回家就直说嘛，非得用这种别扭的方式不可吗？
“哎呀！”廖欣欣还没想明白怎么人就走了，又突然想起来她的花露水还在车上呢。赶紧给他打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傅炀略显冷淡的声音传来：“怎么，还有事吗？”
廖欣欣生气：“你要走都不说一声的吗？你把我的花露水给带走了。”她看一眼身后的薛苗苗：“还有你把苗苗助理给落下了。”
被她这么一呛，傅炀脑子顿时空白一片。他刚才说什么来着？现在打算要说什么来着？
“我……”
“都十一点了，你还要回公司加班吗？会不会太累了？我知道你忙，我不说了，你记得多休息。那我挂电话了？”
傅炀：“好。……等等，花露水我让薛苗苗带给你。”
廖欣欣：“可以的。”
傅炀回去路上都在思索，看来他用的方法不对，或者态度还不够明显，导致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正常她应该伤心，应该骂他绝情……，记得那次是叫陆晴的女生吧？
人家的态度才是正常的态度。
他该拿廖欣欣怎么办才好呢？
只有一个廖欣欣让他感觉十分难办。比应对花样百出的合作商都让他感觉费劲。
廖欣欣为难看薛苗苗：“他好像把你忘了，要不你自己打车回去？”
薛苗苗无奈：“只能这样了。我先送你回学校吧。”
薛苗苗告诉计程车司机东邨大学地址。一路上他忍不住好奇问廖欣欣：“欣欣啊，傅总他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你就一点不生气吗？”
廖欣欣眉毛都不抬一下，回：“苗苗助理是在挑事吗？”
薛苗苗才想起来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恳求她：“你可别告诉傅总我问你这话，他对于钻牛角尖的事可是很小心眼的。”
廖欣欣不明白：“他什么事钻牛角尖？”
薛苗苗：“一些…琐事。比如你要是告诉他我八卦他的事，他一定不原谅我。我一个小助理被老板冷落，下场多惨哪。”
廖欣欣向他保证：“你放心吧。”她最近应该也没空理睬他。
薛苗苗得到保证，八卦之魂又回来了：“那你告诉我呗。就傅总那不活不……的态度，你不生气吗？”
廖欣欣回他：“以前我或许会难过会生气，但现在不会。”
薛苗苗兴致盎然问：“怎么说？”
廖欣欣心里得意她在他心里还是很不一样的。“你还记得陆晴吗？和我一个学校的陆晴学姐。他态度多让人寒心哪。他要是真不想理我，我一定就会像陆晴学姐那样被他绝情的对待。但你看他多关心我，种种迹象都让我觉得他心里有我。”有我两个字说完，她仔细注意薛苗苗的脸色，又补充，“我是说他心里一定是有我这个儿时好朋友的。”
廖欣欣跳出计程车，趴在窗户上看薛苗苗：“所以，不管他做什么，只要他心里有我这个好朋友，他做什么我都能原谅他。朋友之间，包容是基础嘛对吧。我进去了，苗苗助理回去路上当心。拜拜！”
薛苗苗愣愣看着她，学她的样子挥手指：“拜拜。”
他发现他能看透傅炀，却看不透这丫头。
说的是真话吗？
他开始有点同情他傅总的将来了。
不过他傅总也是。既然想绝情就干脆利落点，给人送什么花露水呀真的是！
薛苗苗又一次想到悲催的薛芃芃和陆晴，他忍不住替他傅总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