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士显然是不能审了,他精神世界已经被会挖??的上仙摧毁了,陆郡守再问什么他都不答,只会一直重复着几句“骗我”和“不会骗我”的话。
没办法,陆郡守只能让人把他送回去。
不多事又带上来一个,这个道士看上去三十多岁,双眼沉静的很,淡然世外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会疯狂到和鬼修配合害人的人物。
陆郡守心中升起一股希望。
道士顺服地跪下,磕头,然后跪坐在地,好像是要和上面两位大人论道一般。
陆郡守问:“你可知罪?”
道士回答:“知罪。”
陆郡守又问道:“那你可认罪?”
道士回答:“认罪。”
陆郡守一愣:“那……你可知道你们方丈和谁有勾结?”
道士淡淡地笑道:“大人问的是贫道的事,贫道就说贫道自己的事,别人的事贫道一概不知。”
陆郡守说:“如果你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可以减刑。你们如今的所作所为可潘斩立决,若你能给本官提供线索可以改判流放等较轻的刑罚,保得一命。”
道士摇头:“有因必有果,报应不爽。当初贫道决定加入此事,就知道必定有报应来到的一天,所以贫道不怕,斩立决就斩立决吧。”
谢斩关稍微向前看了看身子,问:“像你这样知道有报应的人,为什么还要去害人,图什么?”
道士眼神冷淡地看向谢斩关:“谢将军想知道答案,不妨去问问尊夫人。”
谢斩关想了一下:“想必你和刘监院是同时入道的吧?”
陆郡守看向谢斩关。
道士微笑点头:“刘监院一定说了些什么吧。我也是当时那批孩子中的一个。”
谢斩关点点头,似乎有些明白了。
道士继续说:“方丈说的什么上仙之国我全都不信,什么真善美我也不信,经历了三屠之后,我只信人性本恶。修道不过是为了掩饰人性中的恶罢了。”
陆郡守轻轻敲了一下桌面:“道长毕竟身为道门中人,言行还请有所顾忌。”
道士摇了摇头:“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幼时为家里收麦子,镰刀伤了半个手掌,落下终身残疾。谁能想到当时爹娘并没有为我医治,而是将我带到深山中遗弃。如果不是师父,我已经死无葬身之地。后来观中有人对师父不满,师父却总是纵容他们的恶言恶语。他们三屠时专门跑去找匪徒,说观中收留了城中沉鱼馆的姑娘。于是跑到玉清观的匪徒都是色中恶魔。师父说地窖中藏身的大多是老弱妇孺,还有好些姑娘,万一被那些恶徒糟蹋了会毁了一辈子,于是赶在匪徒闯到地窖之前,在地窖门上加了一道禁制,此门只能从里面打开,外面的人不论如何都打不开。匪徒来了之后专门把我们带到地窖门口施虐,惨叫声此起彼伏,还有小师弟去拍地窖的门,求里面的人把门打开,可那道门纹丝不动,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这些孩子代替里面的人承受了所有伤害,多人死亡。其中包括救了他们的师父。他们能够坦然让救命恩人为他们死在门外,那为什么我不能让无关的人去死?”
谢斩关和陆郡守全都沉默了。
道士继续说:“如果相信人性本善,那么这些事根本无法解释,甚至可以说越想越觉得人间不过是一个大型试炼场,活着只不过是试炼的需要。可如果相信人性本恶,那这些还有什么不可接受的?恶魔夫妻生养孩子,只是为了让孩子之后报答他们,不能报答只会拖累他们的孩子,吃掉他才符合他们的最大利益,只是丢掉都可以说他们还有些善心,给这个孩子一丝生还的希望。地窖里的那些人也都是恶人,他们只是为了活下去,他们并没有亲自祸害孩子们,更没有亲手杀死他们的救命恩人,还可以说他们坏的不是那么彻底。突然就觉得这人间还有一点值得期待,不是吗?”
谢斩关若有所思地问:“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鬼修就是鬼修,他过来就是要利用你们这里做坏事的?”
道士点头:“我师父死后,按照玉清观的规矩,本应该是由害了我师父的那人来继承方丈的衣钵,可这谁能由他?我们当时那些孩子当中最大的一个,舍了自己的性命杀了他,然后我们持刀推荐现在的方丈继位,因为我们当中只有他有灵根,可修炼。我并不知道那鬼修为何会相中我们这里,不过她救了我们的命,她为我们的师父报了仇,还能指导我们的方丈修炼,既然如此,她借我们的地窖居住有何不可?”
陆郡守问:“难道你不知道她修炼是要用人命吗?”
道士轻笑:“你以为我们对付得了鬼修吗?况且我们只是为了报恩,我们并没有亲自害人,更没有亲手杀死他们,我们所作所为和那日藏在地窖里的人有何不同?而且……”
陆郡守问:“而且什么?”
道士说:“因有因,才有果?”
这时,一个衙役过来汇报,说鄂城里有亲人失踪的百姓来了,聚集在前院等待认尸。
道士冲陆郡守和谢斩关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
陆郡守命人把道士押解下去后,和谢斩关两人一起去主持认尸事宜。
认尸这事说复杂就复杂,毕竟来的百姓有两百多,说简单也简单,不过就是把尸体稍微收拾得体面些,然后在院子里排列整齐,让百姓们排队来认。
谢斩关和陆郡守来到认尸的大院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里很迷茫的银红,谢斩关眉头一皱。
银红生得好看,而且带有和普通百姓全然不同的气场,站在人群里特别显眼,就连陆郡守都愣了一下。
三千得了他家将军的示意,立刻跑过去找银红。
银红看到三千显然挺高兴,她拉住三千问:“三哥,夫人在哪里呢?”
三千问:“你来干什么?”
银红说:“我听天青说夫人这边遭厄,又想着天青姐姐也不在夫人身边,我就想来陪陪夫人。可这来了一看,人乌泱乌泱的,夫人在哪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