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矿山回钱家的路上,谢者华一路上在和王聿祯问钱家传承的事,当听说钱家的孩子们能通过随手捡起来的石头判断地下是否有矿,谢者华的眼睛都亮了。
然后王聿祯说:“这本事连我的娘都不教,你还想学?”
谢者华试探着问:“你说我要是去撒个娇,你那个小姥爷能把我当钱家的孩子不?”
谢斩关在一旁说了一句:“怎么可能?”
谢者华立刻不吭声了。
王聿祯瞪着谢斩关。
谢斩关发觉车厢里的温度忽地降低好几度,他斜眼往媳妇身上瞟了一眼,立刻挺直身子,如临大敌,却又心虚怯懦:“夫……夫人,咋了?”
王聿祯质问:“你刚才说什么?”
谢斩关:“我……我说啥了?”
王聿祯道:“你说‘怎么可能’。”
谢斩关立刻松了一口气,从膝盖上拿起一本册子:“这个,这是我看到的那些壁画和功法,有几处我想不明白,默写出来,好好琢磨琢磨。”
谢者华又两眼亮晶晶地看向他娘。
王聿祯白了儿子一眼,对谢斩关说:“有哪里想不明白了,说出来,我们也一起想想,说不定三个臭皮匠能顶个诸葛亮呢?”
谢斩关于是把他写下来的那本“书”放在了王聿祯的膝盖上。
摹出来的壁画根本看不懂画的是什么,东一坨西一坨的,谢者华探过头看了好几眼,然后一言难尽地瞄了他爹一眼。
王聿祯没看之前就知道会辣眼睛,可没想到这么刺激,看了一眼还深吸了一口气,赶紧翻页。
下一页还是一幅画,翻;第三页也是画,翻。
翻了六页,终于不是画了。
谢者华看了一眼这些字,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王聿祯稍稍挑了挑眉毛:“行,字有进步。”
谢者华惊异地看向王聿祯。
谢斩关自满地一拍胸脯:“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我要是认真了,还有什么是干不好的?”说完,他一阵憨笑。
谢者华痛不欲生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谢斩关一边指着那些文字,一边在自己身上比划,说着气在经脉中的运行,说着卡在何处和自己的感受。
说着说着,又陷入自己的思路,突然一拍大腿,两腿一盘,按照功法里说的,双手掐诀,闭上双眼,运气去了。
王聿祯有些傻眼,正打算和儿子说话,却发现儿子也盘腿坐了起来,掐着诀,闭眼运气。
王聿祯叹了一口气,她看着那些惨不忍睹的字迹,她也想练呀,可真的是每句话都不理解!
那父子俩一路盘腿,直到回到城里,马车行进速度明显变慢后,他们俩才睁开眼睛。
谢斩关仍未突破关隘,眉头皱着,额头上是一层层的汗。
谢者华睁眼后明显心情愉悦,两只眼睛也比往常更加明亮。
他看了看父亲,发现父亲脸色不好,他也就低头,不言不语了。
回到钱家后,王聿祯径直去找钱老爷子,她有些事必须搞明白。
当钱老爷子知道赵管事出事后,沉默了好久,眼圈发红,不过没有掉下眼泪。
赵管事的一儿一女一起跪在钱老爷子跟前,钱老爷子一个瘦瘦小小的老头儿,摸摸这个孩子的头,又摸摸那个孩子的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赵管事的儿子几番思量后竟然提出想让表姑奶奶向昭勇将军求个人情,让他从军去,钱老爷子很为难地看着王聿祯,王聿祯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多一个兵卒而已,算不得大事,不过对这小伙子来说,脱离了世代为仆的宿命。
不过她得嘱咐谢斩关一句,不能让他和钱江在一处共事,就怕他心里有恨。
赵管事的女儿就好处理多了,她只求提一个等级,从三级的婆子提升到二级,还想让他的孩子能进钱家的学堂去读书。
处置好这些事,让所有下人从堂屋里出去,王聿祯就开始问长辈们的那些事。
钱老爷子排序太靠后,当年根本不是钱家认定的继承人,他知道的很多事情都是旁枝末节,当他听说那口棺材一定不是意外发现,而是钱家用人命求来的,钱老爷子要多吃惊就有多吃惊。
最终,为了能够解答王聿祯的疑惑,钱老爷子命人打开了钱家的藏书楼。
这楼里最早的纸质记录是百余年前钱家的老祖宗给长兄写的一封信,他说他在鄂城发现了矿脉,让长兄来跟他一起挖矿。
再之后有写信人病故的记录,也就是说,他们所有人都是那位被叫来帮忙的长兄的后裔。
根据时间推算,钱老爷子拉开了一组书柜的门,门中有防虫药的味道,他从里面拿出一个褐色的布袋子。
钱老爷子把布袋子拿到近旁的一张桌子上,慢慢解开袋子的口:“按理说,外孙们是不能进藏书楼的,钱家的根基就是这些东西,不能外传。可你跟你母亲是特殊的,你现在在做的事很有可能是在救钱家,这里的东西,你想取用什么,就取用什么。”
王聿祯缓缓抬起头看向钱老爷子:“为何这么说?”
老爷子说:“如果棺材是钱家求来的,还是用人命求来的,那钱家就背了这份因果,甚至可以说钱家近乎灭门是应该的。可这份因果究竟有没有还清,谁都不敢肯定。所以,你把棺材的事解决了,也就了结了钱家的因果,会救了钱家的。”
王聿祯这回也就不怎么客气了,直接问到:“那,小姥爷,你知道你给我的那份地图中,有一部分是叠图吗?”
钱老爷子一愣:“叠图?竟然是叠图!那张图我们多年都没有解读出一二来,竟然是叠图!”
“那张图是从哪里来的?”
钱老爷子说:“是我大哥他们把棺材送进地下城后,在地下的城主府里发现的。他们当时只不过看了一眼,没敢动弹它。可当他们不得不靠着棺材才又回到地面后,就发现那地图贴在棺材上一起被带了出来。”
王聿祯淡淡说了一句:“有趣。”
之后就是老爷子和王聿祯两人一起缓慢翻动纸张的声音。
在王聿祯暂住的院子里,谢者华单手执刀,按照他父亲记录下的那部功法运气、起式,身体像是已经练了二十年的刀一样,熟练又精准地完成了一整套刀法,旁的不说,就是刀速一项就提高了好几层。
谢者华收刀后惊喜地看着自己的手,现在他一定和八千有一战之力了。
谢斩关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地看着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