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里的郎中来了以后也没瞧出什么,只说是劳顿所致,需要安心静养,最后在要不要吃一颗丹药的犹豫中她睡着了,等第二天一醒来,烧全退了,吃嘛嘛香,精神头特别好。
随行的郎中来一号脉,确实痊愈了。
天青有点惋惜,说:“夫人,你怎么就好了呢?”
王聿祯很纳闷:“病好了还有什么不好吗?”
天青说:“你也是挺抠的,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尝尝那个仙丹,你居然还给省下了。”
王聿祯问:“仙丹怎么了?吃了还真的能成仙呀!”
天青摇摇头:“反正吧,只要吃一次,保证你绝对终身难忘,再也不想生病。”
然后就看着常随跟着一起点头。
王聿祯似乎明白了什么。
虽然王聿祯病是好了,谢斩关还是不肯快些赶路,早晚天气凉爽的时候多跑跑,到了中午热的时候就找个地方躲阴凉。
傍晚的时候更是早早就找地方歇下了。
八千问将军,这其实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吧。
将军道:“只要那些修士不来抓我儿子,皇帝也不催我回北边去,带着自家媳妇孩子玩玩有什么不好?”
八千点了点头:“皇上不急着给你涨官职是有点英明的。”
从卓超镇到鄂城这一路上走得很是太平,以谢斩关现在的目力已经能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他有时候就骑在高头大马上往身后的林地里张望。
进鄂城前一天他又往后看,银红骑着马跟了过来,说:“他们一直不远不近跟着,跟得人心慌。”
谢斩关点头,面无表情似阎罗一般:“别告诉夫人。”
说完他催马往前去追王聿祯的马车去了,怀里是从路边树上摘下来的用开满了杏花的枝条编的花环,好高一摞。
谢斩关敲了敲王聿祯的车窗,车窗被推开,谢斩关脸上堆着笑,那还有半分阎罗的影子,更像是急于售卖猪肉的屠夫。
他递进去一个花环,怀里还有两个,一只匀称白净的手从车窗里探出来,又从他怀里拿走一个,之后他似乎催马要走,又被那只手拽住了,最后一个花环也被抢走了。
怀里空了,谢斩关却笑得更开怀了。
收回看向谢斩关的目光,银红默默低下头,把难以言说的目光藏了起来。
八千到前边去探路归来,回禀过谢斩关之后来到了队尾,径直来到银红身边,顺手把自己头上的斗笠扣在了银红的头上。
他说:“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连个斗笠都不戴,以后晒的又黑又红,像个女张飞,再住一个屋子我们连钟馗像都省了。”
银红猛踹八千的马屁股,马吓了一跳。
你们说话就说话,怎么突然对我的屁股动起手来了,打量我是食草动物吗?
这马一下就不受控制了,朝着银红的马就横撞了过去。
八千打小就在马背上长大,当然不怕,银红可不行,不过是学了点迎合贵人们用的雕虫小技。
马一被撞,她吓得惊叫一声弯腰抱着马脖子死不撒手。
八千赶紧勒住马缰绳,安抚银红,让她松手。
怎么可能他说松手就松手,这马脖子现在可不是一般的马脖子,那是救命的马脖子。
八千说了好几句银红还是抱着不放,他只能喊了一句:“我说钟馗奶奶,你知道你现在多大力气吗?再勒下去,晚上咱们就能吃干烧马脖子了!”
银红猛得直起身子,松开了马脖子,马劫后余生地呼哧呼哧大喘气。
银红把斗笠摘下来砸向八千:“我就是要变钟馗奶奶,把你们这样的小鬼一个一个全抓去喂马!”
说完从马背上跳下去,直奔货运马车,哪怕憋屈着也比让八千挤兑着强呀。
八千还在反思,他对一个小姑娘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的时候,银红的那匹马回过头冲着他打了一个喷嚏,喷了他一脸口水。
银红一把拉开车门,直着嗓子对里面正仰躺着翘着二郎腿哼小曲的兵说:“你出来,我不骑马了!”
小兵慢悠悠从里面爬出来:“小妹子,我还没躺够呢。”
银红恼哼哼:“我现在补觉,晚上得去抓鬼!”
小兵:“?”
小兵从车里出来,一路小跑去追上自己的马,问八千小红妹子怎么了。
八千也摇头:“可能因为我说她是钟馗?”
小兵不信:“不可能!咱们这些人谁不知道小红妹子是怎么玩都不恼的好脾气?你肯定说人家更过分的了!我告诉,你可好好去道歉,要是哄不好小红,我就去跟将军告状,说你欺负小姑娘。”
八千百口莫辩呀。
车队到达鄂城城门的时候是个傍晚,因为八千已经去联系过鄂城的钱家人,此时城门口围拢了十几个钱家的成年男性,他们身后是各自的马车,马车旁是或多或少的仆从。
鄂城的太守夫人也在城门口等候着,不过因为现场大多是男人,她只是躲在车里。
太守夫人看了又看,总觉得不放心,让贴身的仆从去向钱家的管事打听,这次确实是只有昭勇将军夫人回来吗,为什么钱家出动了这么多男人。
仆从带回来的消息说,王夫人多年没回过鄂城了,钱家的这些表兄弟都很想念,所以愿意出来迎接一下姐妹。
太守夫人轻轻哼了一声,王夫人母亲的亲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现在就剩下一个瘸子还活着,剩下的这些都是隔了房的,能有多亲近?
不过是看王夫人的父族和夫家都是大人物,这才一个个直往上扑。
当王聿祯的马车出现在视线中,太守夫人和钱家的小厮跑得像逃命的蟑螂一样快地跑过来送信。
太守夫人立刻从马车上出来,钱家的那些夫人们也都从马车里出来,甚至还有一两个眼神仍旧没从困顿中挣脱出来呢。
八千仍旧打头阵,一看这个架势心中咯噔一下,他没见过呀!
半大的孩子求助似的看向后面同样骑马的谢斩关。
谢斩关催马走到八千身边,特别严肃地探过身子说:“我也不知道该咋办。”
八千更愁了:“那……万一失礼呢?”
谢斩关很不以为意:“失礼就失礼了。反正咱们夫人不会跟咱们计较,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
说完,他又坐直了,看上去真是一个凶悍中带着优秀护卫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