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很快常随就过来给他们解围了。
王聿祯的外祖父早在浩劫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遇害身亡,当时鄂城一片混乱,各大家族互相吞噬,钱家能在厮杀中保住跟脚和王家的暗中助力脱不开关系。
现在钱家家主是辈分最高的王聿祯外祖父的幺弟。
王聿祯是王家女,已经嫁为谢家妇,她和钱家家主的关系并不足以支撑王家和谢家对钱家的帮扶,所以在这份关系当中更加紧张的是钱家的人。
按王聿祯的话说就是,只要不失礼就是对他们的尊重。
常随带着谢斩关和八千让出排头的位置,而是紧跟在王聿祯身后,他们什么都不用说,跟着走就是了,谢斩关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可应付不来这场面。
就见王聿祯对着那群来迎接的人“哥哥”“嫂嫂”“姐姐”“姐夫”,喊得甚是亲热,最后是挽着太守夫人的手一起进了太守夫人的马车回了钱家。
鄂城地广,钱家的宅院建的非常大,一进院子的前院有一片非常大的荷花池,池塘边有亭台楼阁,池塘中养着鸳鸯。
从前院转去跨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什么样品种的树都有,有槐树有柳树,在角落里还种着笔直的竹子,树下有各色鲜花。
整个院子里面郁郁葱葱,非常清凉,空气当中飘荡着淡淡的花香。
钱家的接风宴就摆在这个院子当中,红木的桌椅,晶莹剔透的瓷器,还有音色醇美的器乐,看向丝竹声的来处,是十六七的少男少女的家伎,全都长得白白嫩嫩,看上去有让人赏心悦目的,谢斩关蓦然重新起京城那些住的挤挤巴巴的同僚们。
王聿祯被钱家人领上了主席,谢斩关作为护卫,只能坐在圈外第三等席面上,在席面上陪客的也都是钱家的管家、管事和护卫,谢斩关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粗人和粗人在一起,喝酒吃饭不累心不尴尬。
最重要的是酒过三巡之后,这帮粗人们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没等常随打听什么,只要起一个头,他们自己吹起牛来没边,竹筒倒豆子似的,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都一起往外说,真不拿王聿祯的护卫当外人。
常随给谢斩关挑了一下眉头,谢斩关突然觉得这跟战场上拉一个敌方的小官使劲灌迷魂汤没什么两样。
到了半夜酒席散了,该走的人走了,王聿祯才带着谢斩关特意去了钱家家主的房里。
老爷子喝的有点高,五迷三道的,王玉君跟他说了两遍,他才反应过来,这个护卫不是护卫,而是王聿祯的丈夫,是那个传说中的三品的军爷,他挣扎着想要行礼,被谢斩关拦住了。
之后又拜访了王聿祯的亲舅舅,那个在动荡年月中伤了腿的中年男人,这回才有了点亲人久别重逢的动人场景,两个人都酒劲上头,也都红了眼眶。
舅舅说王聿祯不用太担心他,钱家家风还是比较纯善的,虽然他已经伤了腿,但是没有太过为难他,他让王聿祯看了他满屋子的摆设,都是臻品。
舅舅说老爷子告诉全家,如果当年不是因为有老家主一脉拼死守护,现在的钱家就是一座鬼宅。
舅舅有两子一女,二子年幼,女儿已经出嫁,舅舅的长子跟着家中其他长辈正在矿山营生,刚给了消息,明天应该能回来。
又说了好一阵话,王聿祯起身往她住的客房走,走的路上脚步越来越浮,天青一个人都扶不稳她,谢斩关不得不帮把手。
钱家领路的下人都不敢回头看,就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谢斩关扶着王聿祯进了房间,正想把走一步晃三晃的王聿祯抱上床,猛然发现房间里还有钱家派过来侍候的丫鬟,只能慌里慌张的把她放了下来。
王聿祯的脸红得能滴血,呵斥着让谢斩关出去。
钱家的丫鬟低着头赶快跑了。
谢斩关本来打算走,王聿祯用劲推了他一把,他就不想走了,坚持着把王聿祯抱上了床。
天青使劲拽着谢斩关的袖子,想说什么,谢斩关问她:“你猜二少爷是怎么生出来的?”
天青一脸懵:“啊?”
谢斩关气的咬牙:“啊什么啊?我们夫妻间办事,你还不出去?”
天青被他的面相吓得后退了一步。
这张脸就算熟识了,近了看还是怪吓人的。
王聿祯突然坐了起来,晕晕乎乎抓着谢斩关的领子:“办什么事?你想跟老娘办什么事?”
谢斩关立刻堆起一脸的笑,说:“能有什么事?我给姐姐揉揉肚子。”
天青一脸惊恐地看向谢斩关,她家将军究竟有几副面孔呢?
王聿祯慢慢凑近,几乎鼻尖碰鼻尖了,声音慵懒又略带沙哑,问:“你叫我什么?”
谢斩关的眼睛都直了,吞了口口水,说:“姐姐……弟弟服侍姐姐就寝。”
天青僵硬地转身,硬着两条腿从房间出来,还贴心地关上了门,一转身就看到三千正托着腮帮子坐在葡萄架下看天。
天青走了过去:“难怪你不进去。”
三千看了看天青,突然说:“要不你嫁给我吧。”
天青瞪了他一眼:“你喜欢我?”
三千想了想,说:“可我看好多老爷生产的小厮都是娶夫人的贴身丫鬟的。”
天青说:“你怎么没看到很多老夫人身边的嬷嬷都是终身不婚的?”
三千很吃惊:“你要当嬷嬷?”
天青问:“不行吗?”
三千又想了一阵,说:“女人没有丈夫,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如果可以,为什么绝大多数女人都要嫁人呢?”
天青托着下巴特别认真地说:“因为除了嫁人,无以为生呀。”
三千仍旧在想。
天青仔细分析给他听:“你知道之前在夫人身边伺候的兰黛姐姐吗?”
三千摇头。
天青说:“兰黛姐姐小时候也是在王家长大的,跟着夫人陪嫁到谢家,曾经被大夫人打断过手骨。她说她看到了太多高门大户内的人欺人的事,她不想再看了。可如果离开高门大户,她没有一分地,只会做饭和刺绣,可脱离高门大户做一般民间的绣娘,一个月的收入不能支应自己的吃穿,一般饭馆子也不请女厨师。她出去要想活下来就得有个能赚钱的男人,所以她挑了一个结婚了。我呢,心大,宅门里那点事根本不入心,我愿意留下来,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不过我不能结婚,结了婚的婆子不能留在夫人房里做事。现在我是夫人的贴身丫鬟,你看周围人谁不巴结我?我爹娘兄弟都要挑我爱听的说,我要是从夫人房里出来了,还有这待遇?所以,我不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