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把头埋进手臂，他的回答跟蚊子声一样小。
“我爸妈……”
“我爸爸妈妈他们不想管我了……”
“我爸妈他们有一家大公司，卖零食的，网上很火的“翘翘脆”饼干就是我们家的。”
可能是意识到许舟正很认真听他讲话，江泽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他们很忙，总是很忙。姐，你知道吗？我五岁以前从没见过他们，我是被邻居家的婆婆带大的，长大后我才知道，其实五岁前他们出差到这好多次，但就是不想见我。”
“我上学后，发现一件事，如果我犯错了，老师就会给他们打电话，他们就会回来三四天。所以我小学初中做了很多坏事，每次被老师抓，表面上很不服气，其实我都很开心。”
“没人知道我这么想。其实我有时候也会觉得我这样做挺傻的，但……”他没有说话。
过了几分钟，他继续开口：“我不念书，天天在外面玩，谈恋爱，我知道这是不好的，但我停不下来。有时晚上焦虑得睡不着。”
“后来再大点，我发现我爸妈对我很失望，不，或许是厌恶吧……我以为是一次次被叫家长，让他们越来越讨厌我，可我回想起第一次被叫家长，他们见完老师，一走出校门，就狠狠甩开我的手……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从第一次就开始……不喜欢我……”
他的声调因为抽泣而颤抖：“他们从来不管我，不关心我，也没人想管我。”
“姐，我真的把你当成姐姐。”
“你那天叫我不要抽烟，我真的很开心，第一次体会到被人管的感觉……好像，好像希望我变好……你告诉我不要乱扔垃圾，好好对待感情，不要冲动行事什么的，我都记得。”
“这些简单的事，没人特意告诉我，所以我就算知道这些，我也会暗暗较劲，偏不这么干。”
“我前几天就给我爸妈发信息了，他们今天才打我电话，说不会来参加我的家长会，而且以后他们再也不想管我的事了。他们告诉我他们很失望，有我这样的儿子。所以，姐你今天能来，我真的很感激你……”
“阿婆死后，姐，你让我觉得，我在这个世界还有亲人。”他久久不再讲话。
许舟听完他的话，内心很受触动。她拍拍他的肩膀，说：“江泽，我从不认为‘家人’只是由血缘联系。
“我曾碰到很多人，他们对我很好，我也很爱他们。在我心里，他们就是我的家人。”
她摸摸江泽的头，笑道：“你以后当然可以一直把我当成姐姐。”
“姐……”他哭得更大声了。
“那你以后能听我话吗？”
“听！”江泽疯狂点头。
“那我们现在要摆正对生活的态度，你想过未来想做什么吗？”
“我有未来吗？”
许舟重重打他脑袋：“小子，被你老师洗脑了吗？”
“好吧……”江泽终于笑起来了，“我还是想高考。但我基础太差了，如果不能上大学，我就去专升本。”
“看来你之前有好好想过，真不错。”许舟很欣慰，“我没有很了解这个，那我们现在去书店一趟，问他们有什么资料。”
“好！”
“那你想过当什么职业吗？”
“呃……我想当警察，姐，你不觉得我打架很帅吗？”
“……对了，你能不能把你头发染成黑色，我觉得黑色适合你。”
他摸摸脑袋。“我这个不好看吗？”
许舟仔细打量他，然后摇头：“我见过染得更好看的，你不适合。”
“好吧……虽然我很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