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簌——”
棠纪雨听得身后巨物出水的声音，感觉后脖颈洒落清凉灵水，头顶落了一层阴影，她昂首后仰地望过去。
看见那只美丽的神兽遮云蔽日地伏在她身后，低首垂眸，看着与它相比起来小小一只的她。
两只看着可以一巴掌拍死她的兽爪护在她周围，如此大的动静，竟然只震颤着托着她的小水泡稍微抖了抖。
谢沉砚看着她。
我来见你了。
“师兄，”棠纪雨扒着水泡，正面朝向他，问道，“方才我的问题你都听到了吗？”
“吾名谢沉砚，吾躁动是因方才有天象异动，吾有伤在身，灵药你放在海面上即可，这里也是你的住处，你想带什么进来都可以。”谢沉砚收敛着吐息回答道。
棠纪雨听着，耳朵一动。
谢沉砚……
“师兄你姓谢？”
“……有何不妥吗？”谢沉砚说道。
无事，棠纪雨摇摇头。
只是她曾经为了找一个人，翻遍了逍遥门三派藏书阁的名册，把记载的所有姓谢的人的资料都翻出来了，仔仔细细地比对年龄特征，都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神兽师兄……也只是巧合吧。
棠纪雨接着问：“谢师兄，方才那天象异动，有什么影响吗？”
谢沉砚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作为天命神兽，他与万物法则天地万象紧密相连，方才那天象异动来势凶险，在短暂时间里影响他颇深，却又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沉砚很想把这归因为见到了心心念念的棠纪雨，可是理智告诉他棠纪雨目前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得到了否定，棠纪雨想着反正天塌了也轮不着她顶上去，稍微想了一会就没管了，有的是长老们来烦恼，她就不跟着瞎操心的。
她现在需要操心的是自己要制作的灵器，虽然肯定成为不了代表璇玑派出赛的那个，可是第一次制作灵器，棠纪雨还是想把它认真做好。
既然神兽师兄不介意自己带杂七杂八的材料回来，棠纪雨就准备放心大胆地去做了。
谢师兄真好！根本没有醉翁师叔说的那么难相处嘛！这不很通人性吗！
谢沉砚美滋滋地听着，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棠纪雨脖子上那颗可以外放她心声的语花石，有想过顺手替她解决了，试探了一下发现语花石连着她的血气，不能妄动。
而且……最重要，也最让谢沉砚不能理解的是，这颗语花石上，有自己的气息。
无害的，亲和的，自己的气息，还掺和着一些其他东西，共同组成了这颗离奇的小石头。
来历不明，作用未知，原理不清，但是他作为冥冥之中可以感悟天意的神兽，能够肯定，这颗小石头，对棠纪雨是绝无半点恶意的。
这样的话……谢沉砚就不擅自插足处理它了，这毕竟是棠纪雨的东西。
棠纪雨从美丽神兽那冷清的脸上看不出这么丰富的心理活动，以为谢师兄是该交代的已经和她交代完了，没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了。
于是她非常“识趣”地快速道了几声谢，抱拳告辞，风风火火地就出了咏鲸阁，打算自己去藏书阁一趟。
谢沉砚留在原地，幻化成人形，看着她一眨眼就没了，周身的气息顿时冷了下来，他又轻轻地不爽了。
棠纪雨离开了，不开心。
破阵法也不学着稍微再拦她一下，不开心。
但是今天和棠纪雨说话了，这个开心。
“领主大人，您为什么刚才不变成人的样子呢？”倒霉的小灵鱼又出现了。
谢沉砚：“……”
谢沉砚：“三。”
“二。”
“一。”
小灵鱼摆着尾巴落荒而逃。
其实原因非常简单，他一直作为神兽，身负重任，能够接触到的人少之又少，他也不甚在意那些人，因此对人的美丑没有什么概念。
总而言之，
他担心自己的人形态丑到棠纪雨。
谢沉砚凝着一张惊心动魄的美人脸，如此认真地担忧着。
棠纪雨离开了咏鲸阁，提着自己的佩剑往藏书阁里走，她是准备去找一份逍遥门的藏灵地图的。
逍遥门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光是可供探索的秘境和生长在其中的灵草灵花就有不少，门内弟子出于某种不愿糟蹋自家养的花花草草的心态，除非真的缺，不然不会擅自动。
棠纪雨就没有这样的负罪感了，她就是那种特别缺，想要擅自动的。
希望各位师兄师姐，各位长老们，理解一下。
棠纪雨边走边想。
当她提着佩剑即将进入藏书阁的时候，她感觉有一抹凝视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滑过，棠纪雨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短时间内被人从头到尾地审视了一遍。
嗯？
棠纪雨朝着异样感觉的来源看过去。
那种异样的感觉在她转眸的瞬间消失了，棠纪雨去看，只能看到不远处以明蕴师姐为首的几个苍华派的师姐们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
她们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关注到棠纪雨这边，棠纪雨也觉得她们好像是没有什么理由去看她。
是我的错觉吗？
棠纪雨疑惑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那真真切切的异样被审视感还如芒在背，棠纪雨很难就这么忘了它，但是一时半会她确实找不出源头是谁。
仅仅一个感觉，也很难以此为理由上前去主动询问是谁，会显得有些小题大做。
棠纪雨默默把这件事记在心里，面色平淡地提着剑在藏书阁门口多站了一会，确认那奇怪的目光没有再落过来，这才走了进去。
但愿只是她的一个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