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你们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鼻子要开始流血了」
「劲爆啊，原来两位师兄那个时是那样的……」
「这真的是我可以听的吗？」
「我要入股！！！买断大师兄！！！！」
「我我我我站三师兄！精、力、旺、盛的少年啊」
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居然在聆音阵内开起了盘，两方下注不断，琅轩混着饴糖的身份，美滋滋地给“三师兄”那投了一票。
正当他准备对着这群神思游说一番，全部招过来投自己的时候，听见明镜真人哐哐拍了两下桌子。
“棠纪雨，你，出去！”
“上课就上课，你在干什么！不想来其实完全可以不来的，百来天不来上一次课，一上就添乱，孽徒！就你这样还能学会什么？！你有什么用！出去！别耽误其他人学习！自己不想听，有的是人想听。快出去！”
明镜真人毕竟也参加了长老会，知道棠纪雨的情况，知道她是迫不得已，有那个什么“怪病”，他耐着脾气，一直都听得到，但是忍住了，假装自己听不到。
直到她这心声越来越听不懂，不明所以地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还让其他学生们明显都心不在焉起来了，越来越忍不住，最终还是爆发了。
他突如其来地骂了棠纪雨一顿，忍无可忍地叫人出去。
棠纪雨一脸懵，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睁着眼睛无辜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后，窸窸窣窣地收拾东西出门了。
师熙延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随即立马站起来，毕恭毕敬道：“师叔，小师妹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在棠纪雨的视角来看，她只不过是听了堂课，发了小会呆，还认真做了笔记。
她做错了什么？
明镜真人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可他自觉自己是长辈，低不下头来收回自己刚刚才发出去的怒火，只是将脸一扭，不管他了。
师熙延等了一会，见他没有动静，便起身礼节周到地告辞，出去找棠纪雨了。
琅轩用一种很是冷漠的眼神看着明镜真人，看了好一会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说道：“那师叔，我也走了，您继续上课吧。”
两个人离开课堂后，明镜真人僵立在原地，他有点下不来台，可是仍是倔犟地觉得就是棠纪雨污言秽语扰乱课堂在先，发火是很正常的，哪怕他知道棠纪雨不是故意的，哪怕他知道她表面上除了听课什么都没做，哪怕他知道……
明镜真人感觉到周围其他学生偷偷在窥探自己的脸色，就板着一张严肃的脸瞪回去，吓得他们赶紧缩了缩脖子埋头于桌面，不敢再乱动。
他们一声都不敢多吭，事情发生的太快还没来得及思考清楚，只是隐隐约约感觉……他们好像做错事了。
出了课堂，师熙延和琅轩都要去找棠纪雨，可他们发现，棠纪雨离开后没有走多远，就站在学堂不远处的树下，看着这边。
距离刚好超出了能够听到她心声的范围，他们看着她一个人孤零零且无措地只是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愣愣地看着这边，过来也不是、离开也不是的样子。
心就狠狠地揪起来了。
怎么现在才发现，她原来是那么瘦，那么单薄的小小一只。
师熙延和琅轩赶紧走过去，见小师妹棠纪雨白着一张脸，有点迷茫地抬头问他们：
“大师兄，三师兄，我是不是又要跪下来认错了？”
师熙延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微微蹙眉，切切实实感觉到了只是因为她这么一句话，自己有多么心疼。
而琅轩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笑着哄她：“不用，你没错，上次也没错，能不能信信我？”
棠纪雨还是有点怀疑地看着他，方才师尊发了多大火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就差喷着火直接把她烤了，哪儿来的没事？
琅轩听到了她的质疑，打趣道：“但若是糖糖是喜好跪……那可以跪在我身上。”
“……”棠纪雨表情难以言喻地看着他，“师兄，这都什么时候了。”起码看看场合啊喂。
她嘴上吐槽，心里清楚，这家伙是在变着法儿安慰自己，想要缓解自己的心情。
但其实不用的，她不在意的，不就是被自己的师尊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莫名其妙臭骂一顿吗？这多大事。
她都已经习惯了，几乎每隔几天就要被师尊骂一顿，不被骂她还不舒服呢。
哎呀，这么多年，她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而且她也知道明镜真人的脾气，不发发火就不舒服的，每天被他冤枉的弟子多了去了，她也只会骂这糟老头子，怎么可能觉得是自己哪里有问题。
所以，她在意什么？她怎么可能在意？她完全无所谓的。
她才不会在意的……
才，
不会的……
棠纪雨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纸，轻轻地泄了一口气。
她看见自己拿着的纸上多了两滴深色，意识到自己不受控制地滑落了几滴眼泪，赶紧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
好丢人，两位师兄还在这里呢。
下一刻棠纪雨就感觉到自己被拥入了一个满溢冷香的怀中，一双手克制地轻轻搂着自己，给予安慰。
她没抬头，低着脑袋，感觉自己正抵着一个很是温柔温暖的胸膛，听到耳侧大师兄师熙延轻声说：“纪雨，你先跟着你三师兄回住处，你上课这边我来解决。”
那声音真的很温柔很好听，像是怕再大声一点，就把风给吹散了，和方才师尊骂她时截然不同。
棠纪雨含含糊糊地答应了。
师熙延走后，琅轩就牵着她的手，慢慢地带着她往苍华派的咏鲸阁那边走。
他明明可以直接一张符带她瞬移过去的，可是他偏偏要牵着她的手慢慢走。
棠纪雨跟在他身后，一只手拉着慢慢走路，还是低着头，想不动声色地把眼泪擦干净，假装自己没有哭过。
太丢人了。
棠纪雨决定要和自己的眼泪严肃切割成两个独立的个体，不对其乱流的行为负责任，丢人的不是她，是她的眼泪，和棠纪雨本人没有关系！
琅轩安静地笑着听着，在心里哄着接话道，好好好，切割切割，都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