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狗急还会跳墙,何况是人。
光围不攻,想要静候衙门赶来,却是太过想当然。
郁香兰那边全是会武功的好手,皆手持刀剑,与只有农具的村民相比,实力悬殊太大。
在得知指令后,对方莽起劲冲锋,誓言把包围群冲散。
村民们把钢叉舞得虎虎生风,奈何招式不如人,压根就碰不着对方,还差点把自己陷进去。
毕竟人多就显杂乱,反倒是没有对方行动方便。
也就是有老道士在旁边,谁敢挨得近了,便挥一挥衣袖,直接给人搡回去。
举手投足间的那股自如,瞬间吸引住敌方火力。
郁香兰眼光毒辣,看出有那老头在,自己这方别是要离开,就是想伤人都难
她立刻招招手,示意分出十来人,专门攻击老道士。
“嘿,怎么还都朝贫道来了,你们这可不讲究啊。”
老道士本领高强,若真出手,谁也拦不住,奈何跟那灵兽般,修的不杀人的道法。
他两腿一弹,竟轻飘飘落到白虎背上,笑眯眯勾手:“再来呀。”
底下人顿时骂骂咧咧。
然而说得是草原话,村民们无一能懂,但大抵能猜到不是啥好话。
别是对面要跳脚,他们也懵啊。
方才光注意防着人逃跑,何曾注意到后面还藏着一猛兽呀。
这会儿白虎驮着道长,似散步般,在山脚处来回溜达,大伙儿是下意识往后退啊。
“乖乖,山里竟有恁大一只老虎,回头我就告诉小三子,以后可不许瞎进山!”
“道长果非常人啊,那老虎居然任由他骑,一看就不是寻常野兽。”
“估摸是守山灵,怪不得老宋家要搬去太山里,绵丫头命里带福气,自会受那山灵庇佑。”
宋绵竹笑眯眯凑上去:“就是说嘛,咱村里谁不知道,我是天生的好命。奉劝姐姐还是莫要找没趣儿,你那句话说得好啊,只要乖乖听话,我保证不虐待俘虏。”
“好,好,妹妹是真的好啊。”郁香兰恨不得拿手里剑砸她脸,“今日算我大意,上了你的当,可想让我等束手就擒,怕是痴人说梦!”
她眼里露出狠色,竟从腰间抽出一物,几下组装好朝小姑娘抽射。
宋绵竹脸色大变,赶忙把身旁人全按下。
该死的,就说她的连弩跑哪儿去了!果然是被收缴!
只是没想到,竟然被郁香兰一直随身携带!
不用小姑娘多言,村民们自然看得出那弩箭的威力,幸好是敌在明,有心躲避倒也不算太惊险。
这便是连弩类的弊端。
谁傻不愣登的,瞄着箭口冲向自己,还不赶紧躲呀。
然而此刻混战到一起,若当真不把路退开,被伤着怕是迟早的事。
宋绵竹可不想看见乡亲受伤,咬咬牙,正待出声时,却没想发生了意外。
被护在包围圈中的郁香兰,竟忽得浑身一抖,像是受到刺激般软了手脚,连弩瞬间跌落于地,被飞身而下的老道士扫开,落于村民脚下。
那人一个激灵,赶紧抢进怀中,头也没回躲到己方最后面。
“郁……”宋绵竹跟卡了壳,下意识挠挠头,“怎么个意思?”
老道士功成身退般,飘到她身旁,努努嘴:“你要是它被缠着,你也得怂。”
“啊?”
宋绵竹顺着方向看过去,使劲瞪大了眼,才算是看清楚,又是下意识倒吸口凉气。
不知何时。
在夜色的遮掩下,有一巨蟒在草丛中游移。
它体积庞大,速度却极快,浑身墨黑,实在让人难以发现。
郁香兰方才便是被缠着下半身,心惊胆寒下,失了平日该有的分寸。
别的她一个女子会害怕,那些个手下谁不会屏住呼吸,生怕惊动巨蟒,以至于葬身蛇口。
当姜云景带着人赶来时,大概是没想到会见到如此景象。
传闻中穷凶极恶,敢于当街行刺皇子的歹人,竟满脸恍惚被村民围得死死。
众人散开时,他好像听到些嘀咕声。
“我滴个乖乖,今儿没白来啊,真涨见识!天底下居然能有恁大条蛇!”
“嘘,瞎说啥哩,没听见绵丫头喊它龙哥,我看啊,如此通人性,肯定也是来救绵丫头的!”
“哪有龙不长爪子的嘛……”
“唔,蛟龙也是龙,我可见它头上有包!赶明儿化蛟,不定什么时候成龙啦!”
“咱这儿要是真能飞出龙,才是真的不得了啊!”
等捕快把一干人等拿下后,姜云景才有些哭笑不得,对小姑娘问起:“此刻究竟发生了何事?”
“啊……”
宋绵竹望着重归平静的后山,仿佛能见着有兽在远去,回身展颜一笑。
“老天爷看不顺眼了呗,谁让他们要作死哩。姜大哥,咱又见面啦!”
此时。
刚至午夜。
明月仍挂在树梢头。
姜云景心头激荡,嘴唇蠕动,半晌后只留下句:“回来就好。”
风波平息,该是入梦时分。
然而乔河村里却四处是喧闹。
大伙儿在村头巷尾围聚闲聊,拉着邻村赶来帮忙的乡亲,好是一番感谢。
虽然没赶上趟儿,但心是好的嘛,若不是他们一路通传,谁能知有这么伙人混进了永宁。
而话题中心的角色,此时却没有现身。
该是她回家的时候。
谁也不忍去打扰那份团聚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