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倌儿镇从外面看,地方不大,走进去后,那就更不大了。
宋绵竹其实没去过啥镇子,只觉得这地方跟乡下村子差不多。
全是些泥土稻草房,过道中摆满货摊,跟个大集市似的。
“要么是三不管啊。”
她近来也了解过些情况,虽然沈河嘴严,旁人说话听不懂,可还不是有老秋在嘛。
虽然对这人的心思,她是真摸不准,可该套话时还是得套。
羊倌儿镇起于乡野中,出发点是好,奈何后面变了味儿。
不光没能给两族带来福音,甚至变相成了财欲的源泉。
当失去国家管制,货币不再对等,而那些不可或缺的物资,将被铤而走险的商人卖出天价。
到时苦得仍是边关的百姓。
“我记得听人说起过,北阳关前两年已经被夺回,怎么羊倌儿镇还是没人管?”
沈河瞥眼宋绵竹,眼中透着深意:“大晋虽已收回北阳关,却一直未选出统管者,镇北将军不在,何人敢轻言来此。”
宋绵竹脚步一顿,若无其事指指旁边:“那香料不错,咱买一些吧。”
镇北将军府。
原来一直在困扰贺小哥的是此事啊。
他与皇帝之间有亲亦有恨。
当年北阳关失守,乃贺家的耻辱,如今收复故土,不过是圆父辈的遗憾,以及给边关将士的交待。
可于他本人而言,大抵是没有意义的。
亲友已逝,天地间终究只余他一人。
在如何面对朝廷,如何面对大晋,如何面对自己上,少年到底还是少年,值得拥有迷惘的机会。
小姑娘心里泛起酸涩。
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想起他。
只是这回,又连带上些心疼。
她有些懊恼自己的太过懂事。
那日分别时,若是多嘴问一问,能知道他奔赴北方,要做的事危不危险,也不至于如今发愁。
“老天爷啊,我要还是你最爱的崽,该安排咱俩偶遇了吧,他再不来,我可又长一岁啦。”
宋绵竹在心里默念,显得没精打采,完全没了刚出发时的兴奋劲。
“确定就要这些?”沈河有些疑惑,“不是你说要办年货?”
“啊,我又想了想,腊肉腊肠熏羊腿,咱自己就有,蔬菜又买不到,好像没啥了,给你省点钱吧。”
沈河瞧出她的心不在焉,点点头没有多说。
许是小姑娘想家了吧。
大晋人最重过年气氛。
俩人出来匆匆,却没转悠多久,又掉头要回去。
宋绵竹看似随性,实则已把周遭全记下。
她有百科系统在走,最不怕就是寻路,可该如何去往北阳关,却不是能轻松做到的事。
如今之计,最好是寻几个大晋商人,让其把消息传回去。
她相信二哥的能力,朝廷定然早有所为,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未寻到此处。
然而今日转悠一圈,实在是没能瞧见几个大晋人,多是牧族的闲汉。
年关将至,再贪财的人也得回乡团圆。
她也只得歇了心思,想着等到过年后,再寻机会行事吧。
二人回到城门处时,却是被守门大汉拦下。
“沈爷,巴老爷有交待,今日务必要请您回府做客,说是啥,给您准备了年礼?是这个词吧?”
“是是,大晋人讲究这个!”
“沈爷您可别难为咱啦,我等不过是跑腿儿的,今日若请不回您,怕是屁股要开花啊。”
沈河微皱眉头,思索起巴德望的心思。
此人颇圆滑,知分寸,一直游走在几方势力中,谁也不得罪,但谁也不亲近。
今日为何要请自己?
他不由看向宋绵竹。
小姑娘耸耸肩:“走一趟就走一趟呗,不要白不要。”
“哎呦,还是姑娘精明,要我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大汉一喜,连忙上前引路,“您二位跟我来。”
宋绵竹咧嘴笑了,偷偷戳几下沈河,故意使坏:“他说你王八蛋哎!这要搁我,我肯定忍不了!”
沈河把她小手撇开,没作甚
倒是大汉忍不住回头,简直满脑门问号。
许是闹不明白,咋自己帮着她,她还要害自己!
大晋的女人可真难懂啊!
仨人很快到了地方。
所谓的巴府,其实也还是稻草屋,只是规模要大一些,足足好几间,围成了个小院子,外面还起了一层土墙。
在羊倌儿镇中,算是气派。
沈河被领着去见巴德旺,而宋绵竹则在门房等待。
她见门口守着俩人,像是看着小偷般,不由撇嘴嘟哝:“还没我家宅子大哩,也不知瞎得意啥……”
“咱这儿贫瘠惯了,自然比不上大晋嘛。”
声音传来的时候,吓了宋绵竹一跳,她连忙转头,只见巴德望从土墙后走出。
她忍不住站起身,张头望望:“你这儿还有后门啊??”
“让姑娘见笑啦,咱这地儿,啧,坏人多,我得防着些。”
坏蛋头头防坏人,宋绵竹心情复杂,小声问起:“巴老爷不是去见沈大侠吗,怎么来这儿了……”
“不急嘛,其实我更想见见姑娘,”巴德望坐到旁边椅子上,将人来回打量。
宋绵竹背脊一寒,开始装傻:“啊,见我,我有什么好见的,那啥,俺尿急,想上茅厕,巴老爷还是先见沈大哥吧。”
巴德望知道她误会了,也不再绕圈子,直言道:“姑娘可是姓宋?”
“啊?”
“宋绵竹的宋?”
“砰”
小姑娘猛地站起,因为太急,而带倒了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