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居然是他自家拐来的…”
“这有啥想不到,我就不觉得意外,那一家子看着就不是个好东西!”
“就是,能把人逼到投河,这么狠心的人家也是少见,要不是咱绵丫头有本事,两条人命可就没了!”
“当初宋刚家要把萍丫头卖咯,好歹还养到十几岁,他们家却是要卖奶娃娃,谁知道是往哪卖啊,可不把孩子娘吓得够呛!”
“还好意思带人闹上门,这不缺心眼嘛,把自己送进衙门了吧!”
“那是咱绵丫头厉害,一眼瞧出不对劲,坚决把人押过来!”
“那是那是,绵丫头可是有大福气的,跟她家作对,纯粹是作死…”
当真相被揭开后,公堂外的喧哗声变得更大。
城里的百姓们,听到乔河村的村民在议论,纷纷竖起耳朵,把来龙去脉听了个全乎,皆是大声责骂,姚家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那几个姚家村的汉子,被骂的抬不起头,虽然骂的对象不是自己,可也臊的慌啊,在心里把姚立根骂了个狗血淋头。
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个人面色不虞。
高氏混在人群中,刚刚听到有人把自家拿出来打比方,便是老大的不高兴,狠狠瞪了眼说话的人。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关咱家什么事啊!要不是有咱养着,萍丫头能活到这么大嘛!做人凭良心啊,别什么脏水都想往我家身上泼!”
大伙儿看看她,没有再呛声,乡里乡亲的要是闹起来,没得给旁人看笑话,心里却是腻歪,就你高氏也配提良心!
高氏见没人反驳,声音更大了起来,“咱家对萍丫头的恩,她一辈子都还不完,除非承认自己是白眼狼!”
大伙儿压低了声音,可不就把她给突显出来,连带旁边站的人都显眼多了。
姚家村里有个人抬头看了眼,立刻睁大眼睛,指着人叫起来:“原来你也在这!就是你把薛素兰在哪告诉姚立根的!”
无数眼刀子射过去,想要看看是谁出卖老宋家,定睛一看,赫然是曹氏。
自从薛素兰出走后,姚家一直带人四处找寻,当日她走的时候,并没有避讳过人,因而很快便问到乔河村附近。
说来也是赶巧,若是问的村里旁人家,心里肯定会提防点,可偏偏遇上的是曹氏。
曹氏一直嫉妒老宋家日子过得好,背地里没少说闲话。
她眼珠子一转,便给来人漏了底,还是添油加醋的那种。
只字不提救人的恩情,说什么宋有才家有个残废儿子,把人藏家里不定打什么主意。
姚根苗一听这,可不炸了锅,幸好有姚立根拦着,要回去找帮手,不然当场就自己跑去找麻烦咯。
高氏下意识闭了嘴,瞥眼身侧的曹氏,跟她拉开些距离,自家是想赖着死丫头占便宜,可没想把老宋家得罪死啊。
村民脸色都不咋好看,这人是真记吃不记打,之前还被宋家小闺女吓得胆寒,没想到明面上不表现出来,背地里净出幺蛾子。
“你个瘪犊子,胡说啥哩,我压根没见过你们!”曹氏神色慌张,不给人说话机会,拨开人群跑了,怎么看怎么做贼心虚。
此时门内传来惊堂木声,姜云景坐于高处,俯视着以额触地的刘立根。
“本官已向薛素兰盘问清楚,她实乃良家子,必非奴籍,对此你可有话要说?”
“小人无话可说,小人认罪!”刘立根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老老实实认罪,总比被当作人贩子团伙好。
姜云景点点头,“既已伏法认罪,那本官便宣判尔等罪行,按我大晋律法,诱拐他人充当妻妾子孙者,应杖责三十,徒三年。”
三年牢罢了,总归是活着,只是那三十杖却不好挨啊。
刘根苗赶紧撇清关系,“大人啊,拐人的乃是他一人,这可不关我的事!”
“买人者亦同罪。”姜云景不悦皱起眉头,对此人的观感更差几分。
“人是我娘买的!也不关我事啊!”刘根苗又把罪推给老太。
两个老人已是泣不成声,样子瞧着可怜,却无法让宋绵竹生出同情,不过是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罢了。
她冷笑的声音里,充满了嘲弄意味,“买人难道不是为了给你当妻子?
你不承认也好,既然你俩并无夫妻关系,那便是犯了强奸罪!请问大人,此罪该如何判处?”
“按律应处以宫刑。”
“哦呦,阉割啊,这个好!”宋绵竹眼睛亮了,竟然苦口婆心劝起来,“你可千万别认啊,三年牢房多受罪啊,不如来上一刀的省事儿!”
别说是刘根苗,就是几个衙役都觉得胯下一凉,颇为不自在侧侧身子,心说这小姑娘可真大胆,啥话都敢往外冒。
“不不不…我跟她是夫妻,我坐牢我坐牢!”刘根苗吓得手拎紧裤子,生怕真给他个宫刑。
宋绵竹撇撇嘴,又脆生生问县令大人,诱拐罪已判,意图贩卖幼儿,威逼苦主投河自尽,此等罪行又该如何论处?
姜云景从善如流,答,罪加一等,刑罚翻倍。
姚家三人面若死灰,再不敢说话,生怕那面若桃花的小姑娘,嘴皮子一掀,又给自己添上些罪名。
随着打板子的哀嚎声响起,宋家几人从衙门里走出。
宋老汉昂首挺胸,走路都带风,跟村民打起招呼来声若洪钟,生怕旁人不知道,公堂上那个厉害的小姑娘,乃是自家孙女。
姚家村的人,早就趁人不注意跑了,他们走了没关系,自然有人把方才的事告知宋家。
宋茂学气得把曹氏臭骂一顿,老宋家给村里做了恁些好事,咋就有人记不住。
“村长爷爷,您别生气,为了这种人气坏身子不值当。”
宋绵竹声音悠悠,话锋一转又道:
“既然曹氏看不起我二哥,想来也不愿把孩子交给他教,我看学堂的事,便不用通知他家了吧。”
宋茂学还没说什么,便被村民给团团围住,皆是打听啥子学堂,这事还没来得及通知哩。
也有人跑去问宋有才的,咋听着里头还有宋青河的事,他可是村里公认的学问人啊!
俩老头被人簇拥着走了,城里的百姓却是没走,看打板子看得津津有味,端是大快人心。
宋绵竹见贺闻一直盯着衙门里,不由扯扯他衣服,“发啥呆啊你,要回去咯。”
“板子打得太轻。”少年声音淡淡,眼神很冷。
宋绵竹瞥眼那渗出血的裤子,觉得他这句话属实是侮辱衙役大哥。
“不管你刚在想啥,都不许再想!”她警惕把人给拉走。
心说贺小哥年纪轻轻,咋杀心恁重啊。
倒不是因为同情,只是人已经关进大牢,万一出个啥事,姜大人得多没面子啊,挑衅官家的事可做不得。
贺闻把视线收回,乖乖跟着人走。
小姑娘不让,那就算了吧,本来就是想为她出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