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记酒楼已经开业一个多月了。
中午饭点刚过,只剩下几桌客人,李艳儿这才闲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
“哎呦!李艳儿,被我休了之后,怎么沦落到在这里抛头露面了?”
听到声音,李艳儿猛地抬头,眼神紧紧一缩:“姚二!你怎么会在这儿!”
来人正是李艳儿的前夫姚二,他右手还牵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听见李艳儿的话,他挑了挑眉头:“怎么?你李家酒楼还不让人吃饭不成?”
陈丰从柜台起身,这人明显就是来找茬地,他对着几个伙计使了眼色,又用眼神询问李艳儿怎么应对。
李艳儿呼出一口气:“二位里面请!陈大,待客。”
陈大“哎”了一声,就把两人领到座位上,可姚二本就是铁了心来找茬,又怎么让李艳儿回避。
“李艳儿,怎么,现在你成了李大掌柜了?不能亲自待客,还要伙计来招待我?”
李宏存听到动静从后院出来,听到的就是姚二这番话,他本能地紧了紧拳头:“姚二,我来亲自招待你!姐,你先去后院休息。”
剩下的几桌客人都停下筷子,纷纷往这边看来,姚二却突然抬高了声音。
“大家伙听好啊,这个女人嫁进我姚家十多年,一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把你休了之后,你看我新娶的媳妇,刚进门就怀了孕,柳大夫说这胎保准是男孩。”
“李艳儿!听说你被我休了之后,还勾搭上了个什么秀才!我来是好心提醒你,你李艳儿不过是我姚二穿过的破鞋,别说是秀才,就是鳏夫也看不上你这样的。”
看着周围的客人对自己议论纷纷,李艳儿的脸色白了又青,李宏存哪里还能忍,举着拳头就要挥上去,却被李艳儿一把拦下。
“大姐!这个畜生胡言乱语,你还拦我!难道你对他还没死心?”
李宏存带着怒火看着自家大姐,却见李艳儿转身回了后厨,再出来的时候,右手举着一根黢黑的烧火棍,飞快地朝着姚二跑去。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里,李艳儿举起烧火棍,一棒子就打在了姚二的后背上。
“姚二,你个畜生!我李艳儿为了你背上不孝的罪名离开父母,嫁进你家十多年当牛做马,你竟然还有脸来污我名声。”
“姚二,从我嫁入你家开始,你和你那好吃懒惰的娘连一个碗都没洗过。我起早贪黑,一个人种二十亩地,洗全家人的衣服,做所有的饭!我连怀着楚楚的时候都要下地干活。”
“而你只会偷鸡摸狗,吃喝嫖赌!逼着我回家向我父母要钱,我不同意你就要把女儿卖给郑少爷做童养媳。你当我不知道你每月都去找村头的宋寡妇?你自己缺德还想往我头上泼脏水!”
姚二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李艳儿,她双眼通红,厉鬼一样举着棒子朝自己身上拼命地打。可他还要护着怀里大肚子的媳妇,只能硬生生地挨了几下。
“你这泼妇!多亏我听我娘的话休了你,就你这副样子……啊——李艳儿!你疯了!”
姚二被打得像猴子一样蹦来蹦去,叫嚣着跑到酒楼门口,周围的人都好奇地停下脚步。
黄松带着朋友走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李艳儿举着烧火棍死命地打在男人身上,男人一边逃窜,一边嚎叫,还不忘继续污蔑着李艳儿的名声。
“乡亲们可不要来李记酒楼吃饭!这个贱人水性杨花,是不会下蛋的母鸡,被我休了还妄想勾搭别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有哪个眼瞎的脑缺会看上你——”
话音未落,他的手就被紧紧地抓住,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带着怒火的眼眸。
面前的男人一身青衣,面容俊朗,一身温润的书生气质,此时,却用让他恐惧的眼神紧紧地看着自己。
“你,你,你要干什么?”姚二有些哆嗦。
“在下黄松,正是你要找的那位眼瞎的脑缺。”
话音落下,追到门口的李宏存和姚楚楚,以及周围围观的百姓,包括李艳儿本人都愣住了。
“砰——”是李艳儿手里棒子落地的声音。
“诸位,在下黄松,家住后街,是石鼓书院天字班的教书先生。我倾慕李家大小姐已久,今日事出有因,是在下唐突了。”
他对着李艳儿行了一礼,目光又森冷地盯着姚二:“你当众造谣污蔑女子名声,在酒楼里寻衅滋事,我刚好认识府衙的衙役,不如你就和我去县令面前评评理。”
姚二又惊又怒,见李艳儿还呆呆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看,他心中浮起不甘:“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去就去!我难道还怕你不成?”
这时郑秀才和另一位先生打扮的男子从人群中出来,对众人行了一礼,上前拍了拍黄松的肩膀。
“长青,你何必和他一般见识。谁不知道县令老爷的儿子在你班里读书,你带他去见县令,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是啊,长青,虽然你是禀生,但你也不能欺负人家不懂律法吧。公然闹事,诽谤侮辱他人名声,去了县衙是要打板子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就放过他吧。”
姚二这会儿腿肚子却有些软,人群里的宋寡妇也连忙冲了过来。
“相公,哎呦,我肚子疼,快带我去看大夫!”宋寡妇对他使了个眼色,来人就要往人群外走去。
黄松哪里肯放人轻易离开,如松的手指紧紧扣住姚二的肩膀:“没道歉之前,不准离开。”
姚二心里充满了愤恨,却不敢反抗,他屈辱地向黄松弯腰:“禀生老爷,是我狗眼不识泰山,得罪您了。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让我送我媳妇去看大夫吧。”
“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黄松死死地盯着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李艳儿,是我造谣,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黄松也抬起眼,温润平静的眼底藏了一丝期待和担忧。
李艳儿仿佛刚刚回过神,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回了酒楼,一直到晚上,都没再露过面。
得到了姚二的再三保证,黄松这才放人离开,赵氏和李宏存从酒楼里出来,把两家的恩怨又从头讲了一遍,他们绝对不允许有人坏大姐的名声。
等一家人忙完,黄松冲李宏存和赵氏深深鞠了一躬。
“二弟,今日是我唐突了,当我对李大小姐的心从未变过。能否请你和弟妹帮我从中周旋一二,要是她同意,我再派媒人上门,我不想她为难。”
李宏存和赵氏都带着讶异和怔忪,却还是先扶起黄松,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