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我不会乱动的，我可以忍痛。”
见她如此乖巧，沈禾止眸中含着笑意，轻轻将药膏抚到她额头的伤口处。
离得太近了，她原本想悄悄抬头看沈公公，正好与她对视上，脸上红晕更深。
沈禾止以为她下手重了，放轻了动作，“这样还疼吗？”
秦墨渊刚踏进屋，就见到这场莫名暧昧的一幕，背过身的手都忍不住攥紧了。
他眸色晦暗阴沉地看着她轻柔地给宫女上药，那宫女脸色羞怯又大胆地抬头看她，当真是郎情意切的一幕啊！
刺眼地他直接转身离去，路过小德子时，对他厉声吩咐道，“把她叫来！”
“刚刚有人好像进屋了”
叶云听到脚步声又远去，忍不住对她说道。
“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她为她敷好药膏，在水里洗着手不甚在意地说道。
幸亏秦墨渊走的早，这话若是让他听到，又肯定炸了！
在门口的小德子听到这话动作一顿，敲了敲门，对屋内的沈公公说道。
“沈公公，皇上有要事找您，请您到书房详谈。”
“我知道了，你帮她安排好住所与工作。我先离开，有事便来这间屋子寻我。”
在小德子应下后，沈禾止对她叮嘱道，在她点头后，便放心地离开了。
她踏入主殿，恭敬行礼，“不知皇上找我何事？”
秦墨渊强压愤怒地盯着她，眸色沉沉，也不言语。
周身的氛围就这样逐渐凝固，沈禾止也不抬眸看他，他不说，她便在那候着。
对峙一直僵持，两人都不递台阶，无人开口破冰。
最终，他还是败下阵来，出声说道，“那个宫女，你就不说说吗？”
“皇上不是知道了吗？我说得未必有您的人说得客观。”
她垂眸恭敬说道，这宫里宫外她身边安插的眼线不是都已经汇报给他了吗？
“你究竟要闹到何时！”
他厉声问道，就因为他使计派成政砚去战场，她便要同他决裂嘛！
之前口口声声说要助他夺取大业，但实际在她心底他还是抵不上成政砚他一个角，逐渐红了眼眶，他用指腹按压眼角，不想在她面前流泪。
沈禾止站立在那里依旧沉默不语，闹？她何时闹了？不过是按正常规矩对待他罢了。
“皇上还有何事？无事我便退下了。”
她刚转身就被一股大力扯进了他的怀抱，撞得鼻子有些生疼。
他搂得很紧，埋在她的颈窝深嗅，声音也软了下来，透露着脆弱，“我错了，你理理我，好不好？”
她沉默不语，以往每次都是这样，利用她对他幼时的情谊与心软，甘愿当他棋子。
如今，当棋子可以，但她不愿再与他那么亲近，算计还要披着外衣，伪善地令她恶心。
“皇上，达到您的目的便可止步了，切莫既要又要，贪婪地令人作呕。”
她退出了怀抱，行礼后便直接离开了主殿，徒留石化的他僵在原地。
吹着微风，她心底的郁气淡化了许多，望着远处的月光，忍不住想到边疆那边，战况如何，他还安好吗？
主帐内，成政砚正召集各部将研讨紧急作战计划，匈奴来势汹汹，他们必须用少的兵力损失，守住这座城池。
夜深人静，他躺在营帐内睡不着，一闭眼脑海里想得全是她，她各种各样的神态，都不断地浮现在他眼前。
他枕着臂弯，看着营帐顶部放空，不知道，她在京城有没有受欺负，他好想她啊…
皇城，高巍的城墙内，夜禁锢着挣扎蔓延的情感。
小德子见到殿内满地的狼藉，无处下脚，皇上颓废地瘫坐在椅子上，满目通红，浑身酒气，踌躇良久，还是叹了口气出去了。
他想，皇上需要一壶醒酒汤了，总不能在困顿里出不来了。
秦墨渊甚至自暴自弃地想，他若是死在了今晚，在她心里会不会掀起波澜？她会不会后悔一辈子，永远记得那个记忆中的小皇帝，而不是贪婪地令人作呕的他。
他内心的矛盾不断涌现，理智拉扯着他争权夺利，情感将他推往更深的深渊，他感受着自己好像要被撕裂般的痛楚，小止子，阿止，他该如何啊？
活在这样一个吞人血肉的熔炉里，他只能往上爬，踩着他人的脊背，到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才能存活。
可是他的心快痛死了，他被蒙住了双眼，她也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疯狂挣扎着爬上高巅为了什么？
他该如何留住她，纠结挣扎让他头痛欲裂，抛去这皇位，不过就是死罢了。
他突然想通了，释然地喘息着，比起失去她，他宁愿去死，死了也好美化她的记忆，不再是这副令人作呕的样子。
酒意上头，他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在手腕上轻轻一划，血珠瞬间涌现出来，顺着他垂落的指尖滴到地上。
看着满目的腥红，他却奇异地满足，小止子会原谅他吗？她会不会心疼地像小时候一样抱抱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应该会的，她最心软了。
小德子端着醒酒汤进来，看清屋内刺眼的场景，汤洒落在地上，他连忙对外喊道，“去！去请御医！快去！”
他慌乱地靠近，看着满地的血迹，不敢触碰他。
“皇上，皇上，您醒一醒，千万不要睡…”
“小止子，阿止…”
他凑近听到皇上的喃呢，连滚带爬地往门外喊道，“沈公公！去请沈公公过来！”
沈禾止睡梦中被摇醒，强压着被打断睡眠的怒气，看向来人，“何时？”
“德公公请您速去建安殿一趟”
听到又是秦墨渊，她烦躁地将被子蒙过头顶，“不去！”
“好像…皇上出事了，您还是速速去看一眼吧。”
小太监怯生生说道，看着德公公慌张的样子，应该还挺严重，沈公公还是去看一眼吧，莫被怪罪。
出事了？沈禾止扯下被子，对他说道，“我换完衣服马上去，你先出去吧。”
她起身穿上衣服，穿上鞋就往主殿走，头发凌乱，见到宫人都跪在院子里，她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