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主殿，看着御医已经为他包扎好手腕，立在身边嘱咐着他注意事项。
渗出血迹的手腕纱布，刺痛了她的神经，她放缓了步伐。
他原本不耐的神情，在见到她来了之后，眼中放光，手腕撑在榻上挣扎着想站起来，顿时血染红了纱布。
“阿止，你怎么了来了？”
见他如此，她心里压抑的无名火噌噌往上冒，强压下怒气，走上前按住了他。
“周太医，麻烦您重新止血包扎了。”
“欸，欸，还劳烦沈公公按住皇上。”
周太医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又取出银针在火上烧了烧，重新针灸止血。
秦墨渊听出她语气的不愉，右手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望向她。
她扯过袖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眸中情绪沉伏。
太医包扎好了，抬头看见两人之间如此紧张的氛围，识趣地退下了。
小德子无声打手势招呼屋内的宫女太监都出去，退出屋后还贴心地关上了屋门。
“原因？”
她收回了按住他的手，开始审问他，什么事能值得他一个皇帝割腕，她倒是想听听了。
他眼眸垂下，仿佛精神都打蔫了，“我好累啊，先不问了，好不好？”
见他回避的态度，她也不废话，转身就要往外走，被他拉住后，沉默地对峙。
“你还气吗？不要讨厌我了，好不好？”
良久，难掩脆弱的哽咽声音传到她的耳中，她强行抬着他的下巴，映入眼帘的果然是哭得梨花带雨的俊脸。
“因为我说过的话，你就要闹自杀，是吗？”
她手上稍微用力，便在他下巴上留下了红印，他咬着唇有些难堪，被戳中了难以启齿的心事，泪眼汪汪地看着她。
“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攻计于心，用情至深，究竟哪个才是你？”
垂下的睫毛微眨，他将脸放在她的手上蹭了蹭，“都是我，阿止不要不喜欢我，我会痛苦难受地想要死掉的。”
“我？我重要吗？不过一个随意搬来搬去的工具罢了，其实你已经不再需要我了，我想我该离开了。”
她压抑在心底的郁气冲荡，堵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凭借他的手段与野心，已经完全可以完成任务了，她心累了，不想再为了一个任务一直待下去了。
飘渺的声音，仿佛她随时就要抽身离去，再也看不见抓不住，他心脏猛地抽痛，紧紧抱着她，抽噎地说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阿止不能不要我……”
她垂眸看着他眸中悲伤破碎的情绪，抚上了他泛红的眼眶。
“你对我又能有多少情谊呢？幼时相伴已经过了太久太久，记忆都模糊不清了。”
“我记得！我一直都记得，阿止就是我全部的所有，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他紧紧攥着她的衣袖，急切地说道。
她错开了目光，想到他之前暗中的种种动作，轻扯嘴角，“若…我要毁了你的江山呢？你是要留我还是要杀了我？”
不是说她是他的全部吗？她要是与权势，与江山相比呢？他又该当如何呢？
“我要你！哪怕一无所有我也想要你！”
这个选择，的确让他心中一震，没有她，他要江山又何用。
眸中暗光微闪，她好像找到了另外一条完成任务的捷径了，手上摩挲着他的唇，直到它更艳红，俯身轻轻吻了上去。
两唇相碰的那刻，他甚至激动地想要颤抖，刚想抬手抱着她就被她的手轻轻扯开了。
她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别再让我失望了。”
他紧张地连忙点头，再也不会让她升起要离宫的想法了，表明他以后再也不会认不清自己的内心了。
这么冒犯动作，他竟然没有觉得丝毫不对，甚至表现出隐隐兴奋。
她算是发现了，只有强势地压过他，他才能安分，可能与小时候的生长环境有关。
知道怎么拿捏住他了，她对待他更随意了。
她嘴角微勾，在他眼含期待，以为可以搂着她睡觉时，她直接转身就要离开，打碎了他的想象。
“好好睡觉，我先走了。”
“等等，你不和我一起睡吗？”
他有些羞涩地问道，只是伤了手，其他的地方没事，他依旧可以和她好好在床上玩一场。
“嗯，很困，我走了。”
她打着哈欠，朝外走去，晚上和他一起睡，万一碰到了伤口，蹦她一脸血怎么办？那岂不是要吓出人生阴影，要不得，要不得。
屋内，他眼神有些落寞地看她消失在门口，又强打起精神，今晚已经很好了。她亲了他，已经不生气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沈禾止裹在被窝里，昏昏沉沉地重新陷入睡眠。
早春寒意未退，海棠树上的枝头已经有鸟儿栖居，叽喳着唤醒着春意。
下完早朝，她刚想照例出宫去街上小摊吃饭，就被他拉住了。
“你去哪？你不陪我用膳吗？”
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眸，她心情不错地应下了。
“行吧，回去用膳”
她转身向建安殿走去，错开了他想拉着她的手。
他落寞地收回了手，连忙跟上她，“你今日要出去吗？和哪个大臣啊？能不能带上我？”
“不能”
“……”
小德子跟在身后，对于皇上内心的想法，他不敢揣测，但是这未免把姿态放的太低了，连他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用着膳，小德子急匆匆地冲进建安殿，手里拿着边疆传来的信。
进了主殿内，见两人在用膳，他步伐放缓了些，凑到皇上身边耳语，“皇上，边疆邮来了信”。
“我听不得？”
她放下了玉筷，拿着丝帕擦了擦嘴，挑眉问道。
小德子连忙跪在地上，额头上都开始渗汗。
“没有！你当然可以听了，这是边疆传来的信，由你来打开吧。”
秦墨渊笑着将信封从小德子怀里掏出来，用衣袖擦了擦递给她。
边疆…她接过了信封，摸着鼓鼓囊囊的厚度，打开后拿出几张信纸，匆匆扫了一眼便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