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滴墨,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他气愤地将字画撕裂,红着眼眶倚在椅子上粗喘着气。
明明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看见她今日为别的男人流泪,亲耳听见她说不喜欢他,心脏还是传来阵阵抽痛,眼泪从眼角滑落,隐没发间。
他告诉自己,他是帝王,帝王不应该哭,但脑海中浮现刚刚她冷漠带些不耐烦的眼神,泪水却像决堤一样,一颗又一颗地流过眼角。
无力感再次将他淹没,他伸手想抓住什么,结果却是一场空。
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在权力的旋涡里待久了,反倒愈发看不清自己了。
沈禾止躺在床上深呼出了呼气,将被子蒙过头顶,什么破世界!什么破任务!管他的!
自从那次争吵后,两人仿佛陷入了冷战状态。
她恭敬地做着份内的事,该连线的连线,该拉拢的拉拢,白日尽量不出现在他眼前,只有被他叫去晚上禀报进度时才会露面。
但她依旧禀报完就走,连多余的话都不说,让他递过去的台阶都拆不下来。
清晨,她上完早朝回到宫中,正在路上走着,突然被一慌乱地女子抓住胳膊跪地求饶。
“求求沈公公救救我!求求您救救我!”
说完话,她便不停地磕头,额头都渗出了血迹,眼泪顺着脸颊划过,滴落地板上。
她刚想把她扶起来,便听到粗厉的唾骂声由远及近。
“呸!这个狗杂碎,敢拒绝老子,给我找出来我不扒了她一层皮!”
她明显看到她颤抖了一下,眼神惊恐地抬头看她,眸中带着祈求和易碎的光亮。
那个凶狠地厨子终于看到了她,脸色狰狞了一下,抬步走过来,俯身刚想抓住她的胳膊,便被一只修长白嫩的手轻飘飘得挡了回去。
他看到这如玉的手,眸中划过一丝惊艳,暗中升起了令人作呕的欲望,顺着看去,果然看到了清冷如玉的样貌。
他吞咽了口水,怎么之前从未见过这玉人,要是小皮鞭甩她身上,这娇人会露出怎样令人痴迷的神情。
沈禾止被他用露骨充满欲望冒犯地盯着,原本不佳的心情更加恶劣。
“美人,你是哪个宫的?我竟从未见过你,不如咱俩先交个朋友,哥哥我带你登上极乐——”
听不下去了,她抬脚将他踹倒,眉眼微压,戾气地踩在他的胸膛上,拍了拍他的脸。
“你没见过我,单凭我这身衣服也不认识我的品阶?”
被如此冒犯了,他除了怒气,更多的是被羞辱带来的刺激与欲望,但听到她的话,视线落在她的衣服上顿住了。
脸上刚想升起的潮红也逐渐褪去,泛着苍白,这宫服是品阶较高的公公特有,尤其她身上这件,一看料子就好,他意识终于清醒过来,这是踢到了铁板,嘴唇微颤。
“公公?沈…沈公公?原谅小的有眼无珠,竟不识您的身份,我该打!”
他不停地抽着嘴,沈公公的大名虽然他们常用来讨论她的私下里的与两位的谣言,但她手里的权势足以轻飘飘地捏死他这个小蝼蚁。
她踩在他的心窝上,更用力了,“这宫女你们宫的?”
他脸色更加泛白,嘴唇微颤,诺诺地说不出话。
知晓她权势身份重大,叶云连忙跪到她面前,“奴婢是浣衣房的洗衣丫鬟,今日来送衣又被这登徒子骚扰,他动手动脚,竟试图强迫于我,奴婢情急之下才冲撞了公公,公公莫怪。”
她见他眼神凶怨地侧头瞪着她,不禁加重了脚上的力气,“你真是好样的啊。”
他被踩疼的说不出话,眼神惊恐地求饶,她倒也没想要了他命,狠狠踢一脚对他说道,“滚吧!”
他连忙爬滚起来,视线暗中在两人身上游走,这两人他一定不会放过,今日受到的屈辱,他一定加倍奉还!
沈禾止眼睛微眯,还真是狗奴才,死性不改,看来要给他换个好去处了。
她刚想走,余光瞥见她跪地的身影,步伐一顿,“你愿跟着我……”
“奴婢愿意!”
到建安殿去做事吗?
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她便应下了,沈禾止总觉得怪怪的,这话好像是她要与宫女对食求爱一样。
罢了,许是自己被那狗奴才带歪了,思想竟也不纯洁了。
“跟着我走吧”
她走在前面,叶云连忙起身跟在她身后,悄悄理了理衣襟和头发,对将要发生的事紧张又隐秘的有些期待。
虽然她身为公公,但委身于她,她是情愿的,想到刚刚她踩在他身上那霸气的身姿,她微微红了脸颊。
沈禾止将她带入建安殿内,路过小德子时,转身对她介绍道,“这是德公公,以后就由他安排你来做事。”
“小德子,把她从浣衣房调到建安殿,一会儿你和小德子说一声,将那个厨子赶出宫去。走吧,跟着我,我先替你去上药。”
叶云连忙行礼,听到她的安排,心里不禁划过暖流,她是个好人。
迈进屋内,沈禾止对她说道,“你先坐下,我去找找还有没有药。”
她坐在桌边的凳子上,暗中打量她的屋子,朴素又干净,只是这偌大的屋子只有她一人,再结合她刚刚吩咐宫内主事公公的话,估计她便是那些宫女们闲暇时常聊到的那位了。
小德子做完她吩咐的事后,思来想去还是踏入了主殿内。
“宫女?她还说什么了?”
他批改折子的手一顿,接着如常地批着折子,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回禀皇上,就这些,沈公公并无其他的吩咐。”
他心底郁气横生,宁愿帮扶一个宫女,都不顾念他吗?这么多日了,她还不消气,这是要与他决裂了?
心中瘀结于气,他再也落不下笔,将笔拍在桌子上,起身朝她屋走去。
她从瓶瓶罐罐里挑出个玉瓶,挖出块药膏对她说道,“有些疼,你忍着点。”
叶云脸色微红地点了点头,离得她好近,闻到身上好闻的味道,她忍不住脸色发热。
沈禾止见她脸上的红晕,错愕地顿了一下,自己说的那话确实暧昧不妥,又补充道,“这样好的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