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王爷一心忙于处理朝堂上的政务,湘美人又缠绵于病榻,无心打理王府内务,梦阑实在不忍心看王爷如此操劳,便亲自督管起闲事庶务来了。
王爷提议将王府丢给无影管理,但是梦阑说,外院无影将军还能插手几分,不过,他一个堂堂大将军,又是外男,处理内院的事务就名不正言不顺了,况且她也暗自查访湘美人,对怎么处理这些闲事庶务也都了然于心。
如今她不便随意外出,那就在王府里管理管理事务,就当做打发时辰了,而且还有管家嬷嬷的帮助,她也不会如何操劳的,如此说来,王爷也安心了许多,他也能腾出手来,处理朝野之事了。
这日,梦阑去账房查账,账房的管事就将库房齐元多领取例份之事告知了梦阑,不仅如此,齐元除了多领取例份之外,每月还以各种理由支取财物,因为之前湘美人置之不理,所以管事的也不敢擅自上报。
可如今情况大不一样了,王妃亲自掌管王府,谁不知道王妃这么一个响当当的人物,王爷的心头宝,掌上珠,还身怀王嗣,那身份更不要提多高贵显赫了,若是让王妃一个不满,他的项上上头不是轻易就要落地了。
李管事的也不敢有丝毫懈怠,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清楚,原来湘美人是急着推卸责任才不惜身染重疾啊,如今先查问清楚,探一下那个齐元的来历,那个病重的待她病好了再处置不迟。
梦阑坐于账房厅前,派随从的丫鬟去请齐元过来回话。
齐元听到王妃有请的消息,猜想自己的事情败露了,她气恼不已,打了宛儿丫鬟一个嘴巴道,“把嘴巴给我闭严实咯,你要是敢向王妃吐露一个字,我就让你不得好死!”
宛儿捂着脸瘫坐在地上,抽泣回道,“还请娘娘放心,奴婢不会出卖娘娘的。”
齐元狠狠地瞥了宛儿一眼,才站起身来,伸出手让宛儿扶她道,“走吧,我们去会会这个王妃。”
说起来,王爷都不清楚他有齐元这个侍妾,那日,接到太公御令,王爷负责调查梧桐县左大夫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之事。凌霄、无影御马外出办差,路遇一个卖身葬父的女子,她还遭受强势霸道的流氓欺辱,王爷只是出于仁义,让无影出手打发了流氓,还给了她一些银子葬父,而后匆匆离去。
没想到她居然惦记上了王爷,得知了王爷的身份后,竟敢独自去王府,让小厮通报,她是来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的,小厮向王爷通报后,王爷让小厮打发她离开,可她竟死皮赖脸的不肯离去,还说愿意留在王府做打杂的丫鬟,算是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
王爷政务在身,哪里有闲心在她这等无关小事上蹉跎,便随意的应允了一句,那传话的小厮也不知是会错了意,还是私下得到了齐元的好处,竟说王爷愿意让她留在王府侍候王爷,于是齐元便成了王爷的侍妾。
虽说她自那日王爷相助后便再没见过王爷一面,但丝毫不影响她在王府怡然自得,悠然自乐,话说她盗窃的那些财物,有大部分都拿回家补贴了家用,她那个‘死去’的父亲,竟还生龙活虎的在齐府里吃喝玩乐,看来王爷是当了冤大头,遭人密谋暗算了。
“拜见王妃娘娘,妾身齐元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齐元浅浅一笑,给梦阑行礼。
齐元她本是一个瘦弱娇小的女子,如今在王府里好吃好喝地养着,脸上也圆润了许多,身躯也逐渐丰满起来,倒也有几分富贵之相。
“免了,听闻齐元妹妹私自盗取王府的财物,凡事都要讲究凭证,本宫也不是那种是非不分之人,如今李管事的也在,我们就当面分说分说。”梦阑抬手让齐元起身道。
“娘娘,妾身冤枉啊,妾身自知身份卑微,能入王府已是泼天的荣幸,又怎敢犯下这杀头的死罪,盗窃王府的财物,妾身万不敢造次,还望娘娘明察。”齐元哭天抹泪,像是受了万分的冤屈一般,委屈不堪。
“妾身虽说是平民小户出身,但自小父母就告诫妾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妾身谨遵父母教诲,又怎敢违背父母之意,做这欺父灭祖,损人不利己之事,定是有人伪造账册,监守自盗,诬陷妾身。”齐元有意的轻瞥了李管事一眼,而后满腹冤枉道。
李管事的没想到齐元如此能言善辩,竟将黑的说成白的,曲的说成直的,他勤勤恳恳地在王府里做了十几年的管事,如今就要被当做替罪羔羊,背人黑锅了。
李管事慌张的擦拭掉额角留下的汗珠,跪拜在地,连连叩首道,“王妃娘娘,小的在王府已做了十五、六年的管事,期间绝没有做过对不起王府的事,小的愿对天起誓,若是有违良心,小的必不得好死,还望娘娘明察啊。”
梦阑知道李管事的为人,也从王爷那里听过一些,王爷还很小的时候李管事便来到了王府处理账房的事务,他老实本分,精明能干,账房的数目这么多年也未曾出过什么差错,定不会是李管事监守自盗,自导自演这么一出。
她曾问过王爷,整个王府的财物支出都归李管事一个人管,他就不怕李管事伪造账册,见利忘义,瞒天过海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王爷对她说,用人重信,但也要时常查检,再忠实的奴仆,没有人监管,天长地久,难免会起别心,但也不可过分猜忌,免得寒了下人的心。
王爷也不是将事情丢下去就不再过问了,他实在是事事都监察有度,运筹帷幄。
“李管事你起来吧,本宫相信你。”
“看来齐元妹妹是绝不会承认此事了,你不承认也不要紧,无影将军,你看,她院里的人你想想办法,让她们都开口说实话,本宫今日也乏了,再等个半个时辰吧。”梦阑喝了一口阿胶参汤,靠在软榻上淡淡开口道。
王爷派了几个丫鬟侍卫随行还不成,还特地让无影将军跟着她,寸步不离地护着。
“王妃是太瞧不起在下了,就这几个人,用不着一刻钟。”无影将军拔出青锋宝剑,轻柔地吹了一口气,好似能听见削铁如泥的丝丝声。
宛儿看着这仗势,战战兢兢地叩头求饶,“还请王妃娘娘恕罪,奴婢愿意交代。”
如今小命都要不保了,她哪还能顾得上什么主仆情分,况且齐元对她非打即骂,她的身心饱受煎熬,齐元也未曾将她视作一个人来看待啊,她早已厌倦帮她做这些偷奸耍滑之事了。
梦阑早让身旁的侍卫去齐元庭院里将众丫鬟逮了过来,几个小丫鬟看到宛儿姐姐叩首求饶,就猜想到事情败露了。
宛儿是齐元的贴身丫鬟,身份自然高她们一等,况且盗取财物这等杀头重罪之事,齐元也不会交个她们去做,她们只是交代了齐元如何克扣她们的赏银例份,处事不公之事。
宛儿将齐元如何盗取财物,又如何将钱物运送出府补贴家用的事情交代了个水落石出,只求王妃能饶她一命,她只是迫于齐元的淫威之下才做这等坏事的啊。
梦阑将宛儿罚去做三个月苦役,毕竟她可以早点将事情吐露给王爷知晓,这等‘衷仆’,她钟心的值不值得她自己都不明白,罚她做苦役就当做给她一个教训了,希望她日后能知晓事情的轻重,不要被他人蒙蔽,再被他人利用。
至于齐元,毕竟是王爷名义上的侍妾,梦阑先让无影将她收监,待王爷处理完公事,让王爷亲自处置吧,她可不想落个冷漠刻薄的名声。
入夜,梦阑用过晚膳,王爷还未回来,她便迷迷糊糊地在软榻上睡觉了,心儿找来一条软绒毛毯轻轻地给她盖上,梦阑陷入一个血肉模糊的噩梦之中,在梦中有人要刺杀她,她怎么都逃不开那个人的追杀,最终腹中一阵剧痛,她全身是血,从血泊中惊醒。
“啊,我的孩儿,我的孩儿!”梦阑惊慌失措,泪珠滴落,兀自失神惊叫道。
“娘娘,您做噩梦了?没事,没事,只是一个梦。”心儿忙宽慰梦阑,端来太医开的安神药道,“娘娘,您把药喝了再睡吧,奴婢在屋里守着您,您安心睡吧。”
梦阑抚摸着小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没事的,宝宝,娘亲会护着你的。”说罢,便喝了安神药,重新躺回到软榻之上,“心儿,你先回香殒阁歇息吧,今日你也跟着我忙活了一天了,外边还要侍卫把守着,你放心地回去,早点歇息吧。”
心儿点了点头,给梦阑掖好被子,便悄然离去。
梦阑只觉得困倦不已,又因为喝了安神药的缘故,不多时便沉沉的睡去了。
亥时末刻,王爷才合上案牍,起身回君贤阁,如今朝政上积累的公务他也处理的七七八八了,这些时日他是冷落了在屋里等候他的人了,想着让他魂牵梦绕的美娇儿,他往回走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不知为何,在君贤阁外守候地侍卫都撤走了,在这黑沉沉的夜幕中,忽从远处窜出一个圆润的身影,她左撇右看,再三确认周围无人了,才安心地迈进君贤阁了。
原来是齐元,她竟用全身上下的珠宝首饰买通看守的侍卫,还不惜与他苟合,侍卫才将她放出来,这个侍卫也是色胆包天了,竟敢私自放走齐元。
齐元知道王爷不会放过她的,终究她难逃一死,她盗窃王府的巨大财物足以让她的家族亲人与她一同陪葬,让她在地牢中数着时辰等死,还不如拉着王妃同归于尽,是王妃这个贱人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富贵荣华,她本来在王府里平安无事,锦衣玉食延绵不绝,是王妃断她钱财,害她性命,她绝不会轻易放过王妃的。
齐元从地牢中出来后,又回院里取出私藏的金银,买通了一个嬷嬷,让她去君贤阁传话,支开那群把守的侍卫,这才让她有机可乘。
她推开君贤阁的房门,梦阑睡得实在是太沉了,轻微的响动不足以让她从沉睡中醒来,若是以往,梦阑肯定能够轻易察觉,可如今她已有身孕,平日就容易疲倦嗜睡,加上吃了安神药,就是天上打了响雷她也不会动上一动。
齐元从袖中掏出匕首,借着烛光,光亮的匕首闪现着她恶毒的眼眸,她轻步缓慢地移至榻前,“贱人,你与腹中的王嗣一同去死吧!”说罢,她高举着匕首就要向梦阑的小腹刺去。
王爷推开君贤阁的门,正巧碰上齐元意欲对梦阑不轨,他提手一挥,齐元往前倒去,口吐鲜血,昏死在梦阑榻前。
王爷走到院前,远远就注意到君贤阁门外没有侍卫把守,他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谁知道那几十秒钟他是怎么度过的,若是梦阑真出了事,他如何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他不敢想象真要失去她的画面,他觉得自己堕入深渊之中,都快窒息了,她绝不能出事。
凌霄快步将梦阑从软榻抱起,仔仔细细地查看她全身,看到她安然无恙,他才稍稍安心下来,梦阑闻到熟悉的茉莉清香,她睁开迷糊地双眼,声音清细道,“王爷,你回来了。”
他紧紧地搂着她,好似要将她揉在他身体里,深深地与她亲吻,缠绵悱恻,梦阑快喘不过气来了,忙推开他问道,“怎么了?”
此刻,梦阑才注意到在榻前倒下的齐元,她回搂着凌霄,抚摸着他有些消瘦的俊颜,
“你可担心坏了吧?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娘俩都还好好的。”
“本王要让她九族十代都一同陪葬。”凌霄将她轻轻地放回到软榻上,冷冽地开口道。
梦阑正欲说些什么,‘齐元’忽然从地上苏醒,看着眼前的二人,惊愣道,“姐夫?姐姐?”
凌霄没想到齐元这么一个弱女子,还能受得住他一掌却没死,他正要再击她一掌,却被梦阑拦下,“齐元,你可别装疯扮傻,妄想蒙混过关,我可不吃你这套。”
“姐姐,你在说什么呀,我是惜儿呀,你同父异母的嫡亲妹妹呀!”郁梦惜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在燕国不堪凌辱,最终上吊自戕了,没想到她死后还能见到王爷,还有她这个不入上流的姐姐。
梦阑只怕齐元害怕王爷打死她,而装疯卖傻,但是看到她眼中熟悉的目光,却又不敢笃定了,“你是郁梦惜?可有什么凭证?”
“姐姐在父亲赏赐我的兰花园中被我拦下,还使用法术帮心儿那丫头挡了无妄之灾,当初是妹妹我不懂事,冒犯姐姐,还请姐姐见谅。”郁梦惜也不知自己是死是活,但若是她死了,还能见到她这个姐姐,想必老天是给她机会让她忏悔吧。
梦阑诧异,如果她不是梦惜,又如何得知她们二人之间发生的事呢?可她明明是‘齐元’,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姐姐,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你母亲的古琴,妹妹一直在找机会还给姐姐,只是还没有合适的机缘,改日姐姐直接回侯府取吧。”郁梦惜真心实意道。
梦阑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她了,明明她是要取自己性命的‘齐元’,可灵魂却是郁梦惜的,梦阑想着郁侯去世了,而她的母亲断了手臂还在牢狱之中服刑,也对她生了恻隐之心,毕竟她也是郁梦惜在这世上仅存无二的,流有同一血脉的亲人了。
“王爷,让她在王府中静养几日,待事情查清楚后再处置吧。”梦阑对着王爷请求道。
梦阑知道王爷心中还有疑虑,便继续补充道,“派人寸步不离地看守着她,想必她也不会再随意造次。”
凌霄点头应允,派嬷嬷找了几个丫鬟和侍卫看守着郁梦惜,并让她住在齐元原来所在的庭院,并命令她不能随意出入庭院。
吩咐完这些事,王爷沐浴后,才进入软榻中搂抱着梦阑,梦阑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宽慰他道,“王爷,我知道你恨她入骨,若她真是我的妹妹郁梦惜,王爷就滥杀好人了,先让她在王府里待着吧,待我们查清事情的原委,再定夺也不迟。”
凌霄搂在她腰肢上的手,抱的更紧了,梦阑知道他的担心害怕,她抬起上身主动亲吻着凌霄,而后起身慢慢褪去衣物勾引着他,“王爷,我要你看着我。”
凌霄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双眸散发着别样的光亮
“王爷,我要你好好看着我的躯体。”梦阑知道自己的小腹就要越来越来大了,趁现在她的娇躯还没变形,她要王爷铭记她最美的时候。
“爱妃,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在纵火,本王可不想在这寒冷冬日再去泡冷水澡了。”凌霄将她的身子抱在怀里,眼眸就要喷出火来。
天知道他多想要她!可碍于她的身孕,每每都忍了过去,梦阑娇笑道,“如今我都四个月了,宝宝也没那么脆弱了。”
王爷闻言,便迫不及待地亲吻她的红唇,小心翼翼地将她压在身下,柔柔地爱抚她一番。
每到情动之处,他都会提醒自己保持理智,他要克制自己,以免幅度过大,伤害到她腹中的胎儿,他隐忍着,又要克制,总觉得不能满足,折腾到天微亮,才搂抱着梦阑一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