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木青像是受惊一样抬起头：“我不是你妈！”
接着看到杜锦书眼中的刺痛之后，整个人便安静了下来
杜锦书：“即便是我做过了那么多，你还是恨我？”
“恨！特别恨！”
她的眼神和颤抖的语气证明此言非假：“我恨不得你跟他一起去死！”
声音传入安静的走廊，卫琦琦往爸爸怀中趴了趴：“爸爸，妈妈再说什么？”
卫楚逸捂住了他的耳朵：“对的台词，你不要听。”
卫琦琦并没有见过妈妈发脾气的样子，也不知道如今的于木青处于暴怒之中，哦了一声，乖乖捂住自己的耳朵。
卫楚逸复杂地看向病房里面，落下轻轻一声叹。
这个孩子，还有他的妻子，两个人都没有错的，只是……事情到底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在于木青吼出那句话之后，杜锦书整张脸面色更白了些：“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好受一点。”
女人却没有说话，眼中恨意之外，带着哀伤。
削水果的刀就放在床头柜处。
他笑着拿起，抵在自己喉间。
女人愕然。
“我知道，我流着那个人的血，你不喜欢我。但我不同样是你生出来的么？你从前教我识字背书，给我起名字，我都记得。”
如果没有她，或许他还是山中的“狗娃”，一辈子也走不出那座大山。
可因为她的存在，他没有和村子里那些同龄的小孩一样，早早下学，农耕，重复着祖祖辈辈千年来的传统。
他的出生是她的不幸，但她的存在却让他的人生有了意义。
杜锦书想着，后来这些年来，他之所以那么想得到别人的认可，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想得到她的认可。
作为孩子，如果母亲都不认可自己，不承认他，他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看过医学书，刀子也准。你如果说要我死，我绝对死的干净，谁也救不回来。”
他的声音震醒了于木青。
于木青呆呆看着他，一时无言。
门口，卫楚逸有些听不清两人说什么，那把架在杜锦书脖子上的刀却看得他心惊胆战。
他放下卫琦琦：“啾啾，爸爸有点事要进去，让叔叔们陪你好不好？”
卫琦琦不明所以：“不能让啾啾也进去吗？”
“不能。这是大人们的事。”
他让助理和保镖们照看着孩子，进了病房：“不要冲动！”
杜锦书却没有理会，唯有一双眼睛，依旧倔强的看着于木青。
于木青只觉得脑子乱的很。
她是恨他的，可那些年里，他对自己的好又历历在目。
哪儿又母亲会天生讨厌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啊！
只是，她有更大的怨言。
她违背了母亲的天性，将恨意附加到一个孩子身上。
于木青指甲几乎抠到了肉里面，过了好久，才轻轻的说：“你走吧。我不想要你死，也不认识你。”
杜锦书手上的刀骤然松开。
两人还是回归到了原点状态。
他眼中似有泪光闪过，吸了吸鼻子：“好。”
他转身便走。
出了病房，是卫琦琦小小的身影，有些奇怪：“大哥哥，你跟妈咪的话，说完了吗？”
杜锦书突然有些嫉妒他。
那点嫉妒，又转瞬消失。
“说完了。”
小朋友歪头，小声：“那你不计较妈咪之前打你的一巴掌吗？”
杜锦书摇头蹲下：“那早就过去了。”
他温柔摸了摸卫琦琦的脑袋：“你以后要好好爱你妈咪好吗？”
卫琦琦郑重点头：“就算大哥哥不说，我也会的！”
杜锦书笑了笑：“一分钟有六十秒，你要用一百八十秒去爱她。”
卫琦琦眨眨眼，好久才转过来圈：“那不就是三分钟吗？”
杜锦书：“不，是一分钟。”
在一分钟里，代替他和妹妹，三倍的去爱她。
他说的话太过深奥，卫琦琦没弄明白，就连眉头都纠结成了两道毛毛虫。
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杜锦书已经起身走远。
卫琦琦疑惑的眨眨眼，进入了房间。
病床上，爸爸和妈咪似乎没有发现他，抱成一团苦苦。
于木青痛苦摇头：“我知道跟他没有关系！我知道不是他的错，可我就是恨他！”
“我见到他就会想起那段经历，想起那个恶心的人和房间、铁链！”
“我没办法释怀！我没办法和经历过那些事情的自己和解！”
她一双手颤抖着：“错不在他，我也做不到原谅他！”
卫楚逸眼中也泛红：“那就不原谅，不和解了。我们以后，再也不见他了，就当他不存在。以后，你身边有我，有啾啾，我们陪着你……”
卫琦琦立马乖巧的陪到于木青身边，搂着她，学着之前他们安慰自己的样子，小大人似的拍了拍于木青的背安抚。
待于木青平复，卫楚逸沉沉舒了口气：“收拾收拾，咱们现在就走，现在就回京城。”
换到熟悉的环境中去，慢慢平复。
卫琦琦抬头：“现在就走吗？那我以后还能看到大哥哥吗？”
卫楚逸揉揉他柔软的发丝，表情复杂：“你以后都不会再看到他了。”
“……哇！”
坐在私人飞机上的卫琦琦，哭得声音比谁都响。
一个孩子，失去了他最崇拜的大哥哥。
……
杜锦书收到了支票。
支票上面的数字，跟着长长一大串零。
卫楚逸助理这是第三回见到这个少年，每回见面，感觉比商场上那群混了一辈子的老狐狸们还难对付。
他心中忐忑：“这是卫总给您的报酬，他还说……”
助理有些说不下去，毕竟这个要求对于一个前途光明的少年而言，有些过分了。
但老板交代的事情还是要办，助理硬着头皮：“卫总说他希望您以后，永远不要踏入京城，也尽可能不要出现在荧幕上。”
他做好了少年发火的准备，却见面前少年淡然点头：“我知道了。”
这就应下了？
助理心头惊愕，面上不显：“还有这张支票，请您收下吧。”
杜锦书摇了摇头。
助理：“这是卫总交代，让您务必收下的。您帮了卫家那么多，是卫家的恩人，这份报酬也是您应得的。还请您收下，不要让我为难了。”
“五万。”
杜锦书轻声说。
“什么？”助理抬头。
杜锦书：“我只要五万。”
这五万，是偿还林云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