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我要走了。
廖姑娘坚持给我大红包。
接过红包来一看,约有五六千吧。
我拿出了五百,其余的全数退还。
廖家死活不肯,坚持都要给我。
我婉拒道:“举手之劳不敢受重酬。我们这行,讲究积德。”
听我这么一说,她们才作罢,不再勉强给我野蛮塞钱了。
临开车前,老廖母亲突然说:“丁师傅,小时候在娘屋,我有个姓段好姐妹,是个苗族。她是段氏家族一脉,跟传闻中的人皮坟,有点渊源吧。我们曾提过人皮坟和鬼脸落丝,她对我说不用怕,还传了我一个法诀和口诀。还说,就算鬼脸落丝出来,一念它也会退。”
我一愣,老人家凑近我耳边,小声说了一串口诀。
又抬起枯干的双手,结了一个法诀来给我看。
咒语简单,法诀也简单,可谓一学就会。
老人家教完了,又说:“记着,遇到山里到处是落丝网,赶紧离开。飞天蜈蚣邪门,也不是鬼脸落丝对手。真要这两种东西齐出,肯定必死无疑!”
我很感激,默默点头,道谢不已。
完了,才跟她们道别离开。
孃孃教导不能漫天要价,随便别人给。
别人给一千,多则收五百,剩余退返。
这叫“留福根”,让别人心存感激。
心要放宽,以助人之心对人则招善感。
至少也可以分辨人的好坏,亲良人远小人。
治病救人也这样,达则适当收,穷则分文不取。
凡事不能冲钱去,钱多福就散,招怨念恶报。
比如这次我差点丢了性命,但对方不知道。
如果将钱全收,廖家就觉得不欠我什么。
最多殷勤送我离开,廖母就不会传咒语。
之所以收五百,因为吃过他们家的饭。
这才有廖母授我法诀、和咒语的事。
可以断定,黑苗少女就是段家一脉。
真遇到人皮坟墓鬼脸落丝,准能用。
这就是善念感应,福报立现之吉。
离开廖家之后,我打开罗盘寻香。
这东西跟导航一样,给我指方向。
我驾着车,遵循指引,到了洗马。
洗马逢墟,也就是乡里赶集的日子。
罗盘指针开始旋转,说明人在这里。
看来,那个黑苗少女,来此赶集了。
我将罗盘收好,取了根备好的干秧苗。
念了咒语,掐了个法诀,秧苗苗尖晃动起来。
这东西比罗盘低调,不引人注意的找寻目标。
哪怕它千变万化,反正逃不过我的天罗地网。
只不过,感应范畴比较小,还只能用一次。
我握着秧苗,跟着它指的方位慢慢走着。
直到它突然由青转黄,变成枯草颜色。
然后秧尖一下耷拉,整根秧苗都枯了。
我一惊……这说明,目标就在眼前!
抬起头,一张黝黑浮肿的脸出现了。
她直勾勾瞪着我,浮起诡秘的微笑。
就像明白我会找到自己,在等我那样。
她的笑令我一凛,感觉一缕不祥。
果然,她冲我掐了个奇怪的手印。
嘴里在轻轻的,念诵着什么……
我退了一步,蓦然打个寒颤。
心里不免大惊,扭头便走!
突然明白,早中了她禁咒。
这个苗女,打晕我就做了手脚。
用的是延后禁咒,不会立刻发作。
但是靠近禁咒者,一个法诀、一句咒语。
之前施放在我身上的巫术,立刻就会发作!
就像痴情的苗女,埋在情郎身上的情蛊类似。
蛊或许永远不会发作,一发作却必死无疑。
我有感觉,苗族少女,一直知道我会来。
她仿佛在乡集上等我,之后便激活了邪术。
我踉跄着退回汽车,上车后大口喘息。
我将车锁好,摇起窗户放平座椅……
很难受,一种极诡秘的刺痛在漫延。
嘴朝外突、四肢萎缩,一阵阵痉挛!
内缩般的抽搐,伴随着刺骨的剧痛!
通体奇痒,在快速长出什么来!
一种细密的感觉、无处不在。
仿佛,正长出密密麻麻的绒毛!
这种离奇感受,令我生不如死!
内心的恐惧,更让我魂飞魄散!
能感觉身体缩小,衣服因宽松渐渐脱落!
我整个在缩小、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通体僵硬,根本没法观察异常!
我懵懵懂懂在座位上挣扎着,良久……
突然,车门发出被打开的“咔嚓”。
车钥匙没丢,对会家子来说,开门只是举手之劳。
再普通的“解锁咒”,也能让车锁,瞬间无效。
苗女面无表情打开车门,找到刹车边的我。
她俯身下来,拧住我脖子后的皮肉!
我被提起来,倦缩着像一条小狗。
不不不,我就是一条小狗……
卧槽,我惊呆了!
这才发现,自己变成了狗!
这种醒悟,令我瞬间就傻眼了。
我蓦然为自己的形状而恐惧起来!
我已变成狗,毛色灰白的哈巴狗!
这不是做梦,是真实的情况!
老子成了一条真正的小狗!
天!这是做梦吗?
怎么可能是梦,我中妖术了!
我从没想过,遇到懂这种邪术的人。
这就是太邪而被禁止的“化畜”之术!
一种能将人变为动物的逆天邪术!
该术为旁门左道、人贩子通熟。
早年,有外乡男女乞丐,到处乞讨。
他们走乡穿户强行乞讨,令人憎恶。
乞丐态度恶劣,农户难免咒骂驱赶。
一旦如此,乞丐便脸色阴沉,愤然离开。
最终得罪乞丐的农户,会发现孩子不见了。
没人知道去了哪儿,到处找都没有结果。
惊慌的家人到处寻找。
井边、水塘、坎坡、溪谷边找。
但无论怎么寻,永远找不到人了。
最多在僻静处,找到孩子遗留的衣服。
这时,乞丐会牵了猫或狗,也许牛犊、小羊。
这就是被乞丐用妖术化为畜生的小孩,或年轻女子。
彷徨的动物看到父母家人,会凄楚呜咽,挣扎着极其可怜。
谁知道它们就是被化畜的孩子和女眷,已经不能说话了!
心慌意乱寻找孩子或女眷的亲人,谁注意异常的牲畜?
对乞丐的厌恶,甚至会踢上一脚,发泄慌乱和愤怒。
乞丐最终会带着变成动物的人,摇大摆的离开。
乞丐会将这些动物,带到其他地方恢复人形。
然后,再将这些女人或孩子,卖给别人。
买不掉年纪大的弄残,扔在街头乞讨。
这就是令人发指的邪术。
施术者天良泯灭,残害无辜。
不受道德束缚,仅凭情绪作决断。
这种邪门歪道,为人不齿风险极大。
一旦败露,巫师会被处极刑身首异处。
导致旁门左道也谨慎,以免识破招至死罪。
最终,随着时间推移,邪术慢慢便失传了。
没想到,这种相信科学,杜绝迷信的年代!
竟然还有这种下作的巫术出现!
而我竟会被这种邪术变成小狗!
还自诩捉鬼降妖的法派高手!
这可真他么是奇耻大辱啊!
我被女孩提着离开了集市。
路边停着一辆老式桑塔娜汽车。
女孩打开后座将我扔了进去。
然后自己再开门上车。
“啷……”
的一声,蜈蚣在车里。
女孩早换掉了苗装,穿休闲服。
她驾驶着车子,朝雪峰方向驶去。
我在后背箱试着解除封印,失败了。
狗怎么掐诀呢,灵力也被封印住了……
这个苗族女孩的巫术,应该在我之上。
曾经以为自己挺聪明,法术很厉害。
想不到,此刻却一败涂地!
心真累,在汽车摇晃中,竟睡了过去!
很快,蜈蚣转换形态的震响让我惊醒。
车还在行驶,导航让我明白到了哪。
如果没猜错,她带我即将去那地方。
雪峰山下神秘小村……苗寨三十峒。
有人皮坟鬼脸落丝、飞天蜈蚣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