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暴躁嘛，你又不能杀了我。”
宋怀娇轻笑着，看向方景辉，“方警官，你能告诉我一下现在的时间吗？”
方景辉怒目圆瞪，“宋怀娇！耍我，很好玩吗？！”
“师父，你冷静一下。”
何松陆上前，“师父，坐回来吧，我们有的是时间跟她耗着，看她想耍什么花招。”
“……嗯。”
方景辉深呼吸了几口气，坐了回去。
何松陆耐着性子，回答了宋怀娇：“九点五十分。”
“方警官，你看，这位警察小哥哥情绪就稳定多了。”
宋怀娇抿着糖，“多学学。”
她杀了安安，她还让他情绪稳定？！
如果可以，方景辉真想直接杀了她，给安安报仇！
见方景辉又要恼，何松陆连忙问：“你要讲什么故事，讲吧。”
“那天，我也吓坏了。”
宋怀娇说：“方哥哥，你可是我的生命里唯一的光……你想自杀，我真的很害怕。”
“我不知道怎么联系你，安慰你，但，巧的是，李队找上门来了，他说，在你的生命里，我也是非常重要的人，希望我能劝一劝你，让你活下去。”
“我想了很多办法，最终，我觉得，能够支撑你活下去的，可能……只有仇恨了。”
“所以，我才叫了你去牛肉面馆。”
“因为这个，你告诉了我，是你杀了安安，是吗？！”
方景辉的眼眶染着腥红之色，他紧紧攥着拳，“回答我，宋怀娇！”
“当然不是啦。”
宋怀娇把棒棒糖从口中拿了出来，“我从来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呢，我只是告诉你，安安姐姐很可能不是自杀，鼓励你活下去，让你给安安姐姐报仇啊。”
“你根本不是这样说的！你当时跟我说，是你杀了安安的！！”
方景辉拍了桌，发出了很响的声音。
“啊，方哥哥，我的糖快吃完了。”
宋怀娇看着只剩下一点的棒棒糖，眼里流露出来的，满是可惜之色，“要不，你再给我买一根吧！”
她的眸光闪烁着，瞧着方景辉，楚楚可怜。
“拜托啦，我真的很喜欢吃草莓味的棒棒糖！”
“线索还没说，你还想要糖？”
方景辉的声音，咬牙切齿，“宋怀娇，你不是说了吗？一天一根棒棒糖，换一条线索！线索呢？！”
“哦……我明白，方警官是担心我蛀牙才不让我吃的……”
宋怀娇低了眸，“现在几点了？”
“你一直问时间做什么！宋怀娇，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没有哦。”
宋怀娇笑着，把仅剩的糖又含进了嘴里，“我只是想再讲个故事，看看时间够不够嘛。这位警察小哥哥，我看你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嘛……别着急，我只是问问时间而已。”
“九点五十八。”
何松陆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只要你不耍花招，我们有的是时间，听你讲故事。”
“那最好了。”
宋怀娇笑意更甚，“你们知道吗？在遇到方警官之前，我的生命里，也有一束光照入的……只是，有人亲手熄灭了我的光，我说的是你们，也不仅是你们。”
——
刚开始被赵琦一行人霸凌的时候，宋怀娇没有报警，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任由着她们霸凌她。
一开始，她们只是在放学的时候堵她，打她，问她要钱。
后来，在学校里，这场霸凌也愈演愈烈。
在上课前，她们把宋怀娇锁在了卫生间。
也不知道是同班级里谁的通风报信，她去了卫生间，就被锁在里面了。
等保洁阿姨打扫卫生间的时候，她求救，才被放出来。
再后来……
她们直接把她拽出来，把她的头按在了洗手池里。
“呵呵，看你像个木头一样，还真是无趣。”
赵琦冷笑着，重重的按着她的头，一下一下的砸在洗手池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快哭啊，快哭给我看！不哭，就打哭你！”
“老大。”
吴雯杭端了一盆凉水，直接从宋怀娇的头上浇了下去。
“还不哭？！”
“雯雯，麦冬，踹她！”
赵琦恨恨的说道：“我最讨厌她这副模样了！就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痛一样！！”
三个人把她逼到角落，对她拳打脚踢，拽她头发。
见她不哭，她们还不满意，吴雯杭直接拿起了拖把棍子，朝着宋怀娇的头上砸去。
直接砸晕了她。
说到底，即便她们是霸凌者，她们也是小孩儿，也会害怕。
见宋怀娇晕过去，她们煞是惊讶。
“这么不经打？”
“操了，肯定是装的，之前打小小的时候，我打了好几棍子，她也没晕，麦冬的力气可比我小多了！”
“装个屁装！泼水，看她醒不醒！”
吴雯杭又接了一盆凉水，直接朝着宋怀娇的身上浇去。
但她仍旧没有动弹。
“我靠，该不会死了吧！”
“没死……老大，还有鼻息呢！”
“特么的，真是不尽兴，走吧走吧，我已经打了120了。”
“老大，这要是查到咱们头上怎么办……”
“没事儿，我家里有的是钱，大不了赔偿她一点医药费呗！她这摇尾乞怜的狗！”
救护车带走了她，她发了高烧。
只是，她的爸爸妈妈，都半点儿不心疼他。
在医院病房里，妈妈直接打了她巴掌。
“你能不能给我们省点心？我们每天赚钱，供你们吃穿，供你们上学，已经很不容易了，你怎么敢生病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住院费又要花多少钱！就知道花钱！！”
她一直打着，直到有护士拦住，才作罢。
爸爸朝着她吐了口痰，“呸！你这小杂碎！我们可不在你身上多花一分钱了，能治就治，治不了就死！还特么住院，光住院费都八十块钱一天，你怎么敢打120，怎么敢住院的！！”
“不是我打的120，有人欺负我……”
“别狡辩了，你从来都不让我们省心！！”
爸爸妈妈直接走了。
护士姐姐想拦，也没拦住，反而被骂了一通。
顶着厚重的鼻音，宋怀娇问她“护士姐姐，我会不会死啊？”
“不会的，只是发烧而已，吃点药就好了。”
护士姐姐坐在宋怀娇的病床旁，心疼的摸摸她：“你别怕，你的医药费，我来出。”
宋怀娇的身体素质还不错，只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出院了。
护士姐姐教给她。
“娇娇妹妹，不要想死，活着才有希望……就算是要死，也是欺负你的人死才对！你死了，他们不会后悔，反而还会开心呢！”
“娇娇妹妹，你要学会求助，学会反抗。”
“如果不能求助家长，就去求助老师，求助警察……总有人会帮你的，不是吗？”
宋怀娇信了。
出院回学校以后，宋怀娇把被霸凌的事情，告诉了她的班主任李艳。
李艳是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她嗑着瓜子，把瓜子壳丢到了宋怀娇的脸上。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要是什么都没有做错，她们为什么要霸凌你，而不去霸凌别人？！”
“宋怀娇，好好看看你的成绩吧，都掉成什么样了！你说赵琦霸凌你，你再看看人家的成绩，人家门门考满分的！”
“你这种废物，不好好学习，心术不正，怪不得被人打！”
“滚回去吧，以后，这种小事儿，别拿来烦我！你被打死最好！”
后来，宋怀娇报了警。
可很快就被家长调和了，据说，她的父母收了赵琦父母一笔钱，不但不追究这件事，还把她打了个半死。
“以后，继续乖乖挨打！给我们赚点赔款回来！！”
再后来，赵琦一行三人，对她的霸凌行为，变本加厉，几乎日日都能见血。
她们说：“就连你的家里人也看不惯你，宋怀娇，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有多恶心，有多惹人讨厌？”
她们说：“宋怀娇，我们这是在替社会做善事儿！像你这样恶心的人，是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她们还说：“宋怀娇，你从来不哭，是不是有什么生理缺陷啊……哈哈哈哈！你就是个精神病，是个弱智！！”
宋怀娇也没有再求助任何人，把所有的疼痛，都独自吞咽。
她想。
护士姐姐，你说的不对，没有人会帮我的，能帮我的人，只有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