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煞气并不属于他自身,但当时我刚刚清醒,看得并不真切,而且那煞气很快就不见了。
直到它出现在了你的身上。”
“在,在我身上?!”
我从头到脚给自己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异常。
付乘月劝我不要太紧张,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一时半会它对你没什么威胁,我现在也不能做什么,但时间久了必然会影响你的运势,等到你家再说吧。”
老路很快回来了,我和付乘月也回到了车里。
我的心并没有平静下来,爷爷与世无争,到底是谁在算计他?
要是这几十年的病痛折磨都是被人算计的,那得是多大的仇恨?
我不知道我一个晚辈要如何介入上一辈的恩怨中去,但无论如何,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
根据付乘月的说法,这煞气从老路身上转到了我身上,这就说明,背后的人要陷害的是整个路家。
下了飞机已经十点了,司机王叔已经在等我们。
他神态疲倦,想是这几日一直不得休息。
我和父亲匆匆赶到B市医院,发现爷爷精神还好,还没有睡下。
不仅没有睡,他还下了床,从抽屉里拿了一盒樱桃递过来,他口齿清晰,步伐稳健,一点都不像爸爸说的样子。
“爸,你腿都好了?”
老路也发现了不对,但似乎不作他想,看上去还有些高兴。
付乘月也简单的打了声招呼,之后便没有说话。
爷爷很开心的样子:
“好了好了,明日便能回家了。我病了这许多年,从懂事起便是生病,身体从未像今日这般轻松过。
今日瞧见护士小姑娘们都说这东西好吃,便请她们帮我带了一盒,小风啊,你快尝尝到底好不好吃?”
我听着心中难过,捏了一颗塞进嘴里,尝不出任何味道,但也违心地说:
“嗯,好吃,爷爷,你也吃。”
我递了一颗到爷爷嘴边,他却推开了我的手。
“那可不行啊,医生说了,我血糖高,不能吃这个,我请他们帮我买这个时,他们就告诉我了,你吃吧,特意给你买的。”
没有人告诉他我要回来,老路看了看我,没有说话,我拼了命没让眼泪掉下来,一颗一颗吃着樱桃。
付乘月说得对,爷爷要走了,他现在这样子是回光返照。
他看起来很开心,我真希望这一刻永远不会结束。
“我也累了,该睡了,你们回去吧。”
爷爷说着累了,眼睛并没有看着我,而是直愣愣的望着前方,我顺着他眼睛的方向看,什么也没有。
我扶他躺下,他很快闭上了眼。
关上房间门,我再也撑不住,跌坐在门口,眼泪流了出来。
老路见我这样心里也不好受,过来安慰我俩句,我没有听进去。
“十二点了。”
我知道付乘月的意思。
这时交班的护士走了过来,我本来想拦下她们,却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不一会屋内便传来了她们的惊呼,老路赶紧冲了进去,付乘月只是默默待在一旁,并不说话。
安顿好爷爷,回到家已经凌晨四点多了,我望着卧室的窗户,看着外边。
外面静悄悄的,路灯也没有亮,连一丝风都没有。
我问付乘月:“你说,我爷爷能投个好胎吗?”
付乘月低头沉默了一会:“他这一世灵魂已然耗尽了。”
该死!该死!
我心中此刻充满了恨意,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那,那你可看出什么了?是谁害了我爷爷?”
付乘月摇了摇头:“路追风,或许我不该告诉你,你不该回来,你可能会死在这里。
留在N市,你离那东西远一些,待我恢复了,便可帮你去除这煞气。
我低估了这东西,它死了很久,你爷爷从出生起便被他盯上了,他会影响你家几代人,直至整个家族不复存在。
不过,你爸爸受到的影响却很小,也许是有人暗中改变了一些东西。”
我的心中溢满了仇恨:
“好啊,让他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它害了爷爷一生还不够,还要来害我,我不怕它!”
付乘月突然问我:“路追风,你的性格像谁?你的妈妈吗?”
我觉得奇怪,但还是回答了他:
“问这个干什么?
我妈妈生了我便走了,我并没有见过她,她是个温柔的人,我并不像她。
说起来我的性格和爷爷,爸爸都不像,倒是很像我太爷爷。”
“他老人家在什么地方?”
付乘月似乎有些兴奋,像是看到什么希望一般。
三天后,处理好爷爷的后事。
我和付乘月动身去乡下太爷爷那里,大概是这几日情绪大起大落,坐上车之后,我倚着后座,很快就睡着了。
我梦见了一个人,他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样子,看不清脸,瘦弱的身体撑不起破旧脏乱的军绿色衣服,戴的帽子也是松松的歪在头上,帽檐上面是一颗鲜红的五角星。
他似乎是累极了,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嘴唇也干裂得厉害,腿受伤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他没有办法站起来,只能爬行。
远处传来枪声,他一下子紧张起来,握紧了手中早已没有子弹的步枪。
没有子弹、没有干粮,甚至连水壶里的水也喝完了。
他苦苦等了四天,终于等来了人。
但他不敢高喊,因为双方正在交战,离他更近的是队友还是敌人,他不能确定。
他咬着牙,拼尽全身的力气向枪声传来的方向爬过去。
他只有十几岁,却是个勇敢的战士,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却几次死里逃生。
声音更近了,他内心充满着希望。
但是,为什么这么远啊?
他真的爬了好久好久,快要坚持不住了。
他用尽全力往前爬,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将他往后扯。
他绝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断腿,被捕兽夹夹住了。
这只腿早已没有了知觉,此时黑色的血流出来,他也不觉得疼,他想掰开夹子,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身上的疼让他痛苦不堪,但是若是此时放弃了自己,那他便会和其他牺牲的战友一样,永远的留在这里,做一个孤魂野鬼。
他想回去,和战友们在一起。
他用力抽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些,继续向前爬行,他用力的扯着腿,生生将那只断腿拉断。
黑色的血流了一地,他也不甚在意,继续向着枪声接近。
枪声渐渐变得稀少,最后归于平静。
双方似乎是分出了胜负,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胜负已分,待清扫战场后,士兵们就会离开。
他开始变得害怕,加快速度往前方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