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芮,你看那边。”
王少军贴在杜苏芮的耳边,轻声说。
杜苏芮看去也发现了那人。
李明阳竟然带着赵晓雪一起来礼堂跳舞。
他们家的事解决完了吗?看样子不像。
“咱们跳咱们的,没有必要打招呼。”
礼堂里正好放的是一首华尔兹。节奏比较慢。
会跳舞的青年男女都往舞池中间走。
“少军,跟我的脚步,一,二,三……身体要直……”
杜苏芮手搭在王少军的胳膊上,慢慢指导王少军。
没想到王少军不教自会,反而是领着杜苏芮在舞池中旋转。
舞池里的其他年轻人,有些一看就是在家偷偷练习过。
有些动作稍显生疏,大部分人还是比较羞涩。都是同性一起跳,未婚的异性之间很羞涩。
交际舞在五六十年代曾经流行过一段时间,是一项非常流行的文娱活动。
这么多年禁止后,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中,显得那么新鲜。
杜苏瑞和王少军作为舞池中唯一的一对异性,自然引起人们的关注。
“这两人好般配……”
“那女同志的高跟鞋哪里买的?好漂亮……”
“她的毛衣也很好看。”
“啊,他们的舞步好优美。”
……
这些议论声自然传到了李明阳和赵晓雪的耳中。
李明阳在钢厂的工会有熟人,给了他两张票。
他本来不想参与这样的活动,但赵晓雪看到了,软磨硬泡非要来。
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自己,穿上了平时不舍的穿的红色毛衣,搭配了一双小皮鞋。
美滋滋地来到大礼堂。
赵晓雪一直站在角落,只听见周围人议论舞池中央的人,并没有看见。
场内的气氛特别好,赵晓雪也想凑进去看看。
“明阳,我们也去跳吧。”
赵晓雪拉着李明阳的胳膊,这几天她特意找人学习了慢三和慢四步的交际舞,终于能用上,她要好好炫耀一下。
李明阳个子高些,已经看到了舞池中的两人。
“明阳,你也来啦。”
一个穿着白色毛衣的年轻女人过来打招呼,个子和赵晓雪差不多高,但笑起来甜甜的。
“嗯,瑶瑶,我也来了。这不是你哥给我了的票吗?”
赵晓雪自从回城以后就没有出去工作,李明阳回家后也不愿意谈及自己在单位的事情。
这个叫瑶瑶的女孩儿,她是没有见过的。
不知为什么赵小雪心中警铃响起。
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她觉得瑶瑶这个女孩儿不简单。
“明阳,这位是?”
“这是贾瑶瑶,我们单位工会贾强的妹妹。”
“嫂子好。”贾瑶瑶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笑得更甜了。
可这笑容让赵晓雪总觉得哪里不对。
“瑶瑶,你好。”
“嫂子,你和明阳哥去跳舞吗?”
瑶瑶叫的非常亲切。
李明阳刚想否认,就被赵云雪一把抓过去。
“我们跳。”
贾瑶瑶看着两人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丝不满。
李明阳和他家是世家。两人从小一起长大。
贾瑶瑶从小就喜欢黏在李明阳的身后,李明阳去插队时,贾瑶瑶还小,但跟在车后哭的稀里哗啦。
就在听说李明阳回城后,贾瑶瑶特意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
没想到李明阳带回来一个女人。
而且两人早在王家村时就已经成婚了。
没过多久就生下一个女儿。
她心里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李明阳被拽着到了舞池,他哪里会跳什么交际舞,一直拒绝,但赵晓雪就是不听。
不是踩了左边女同志的脚,就是打了右边男同志的胳膊。
一曲还没有跳完,李明阳一直在道歉。
“晓雪,别跳了。我不会,你自己跳吧。”
“不会就学嘛,今天是大年三十,你就当满足我一个心愿了。”
赵晓雪缠着李明阳不让他下去。
里面要无可奈何,只能顺着赵晓雪的意思,笨拙的迈着舞步。
“呀!”
他再一次踩到了旁边跳舞的女同志的脚。
一抬头……
这不是杜苏芮吗?
赵小雪比李明阳还要吃惊。
杜严章!你们还敢让外人来农场!”
说话的男人年纪不太大,不到三十岁,看起来是农场的什么官员,语气强硬&&
“我……”
杜父不知道怎么回答。今天见到女儿一家他也很意外。
“这位同志,我们是有介绍信的。”
杜苏芮早有准备,七十年代出远门少不了介绍信。除了村里的介绍信,还有周县长托人弄到的一封市里的介绍信。
来人接过信看了一眼,确认了一下后,又把介绍信换给了杜苏芮。
“杜严章,你的问题很严重!还要继续反省!”
说完气呼呼地摔门走了。
“爸,这人是……”王少军问。
“厂里的红代会的头头,叫刘要武。”
杜父小声回了一句,生怕刘要武在门外偷听。
曾经意气风发的杜父,堂堂华国数一数二的经济学专家,现在如此落魄,杜苏芮一阵心痛。可华国现在的情况,谁又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呢?
黎明前的黑暗,坚持住,就能迎来曙光。
杜苏芮拿出来给父母带来的一些吃的、用的,一家人晚上简单吃了一顿饭。
“妈,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拿些东西,去送给你付伯伯。”
“付伯伯?”
杜苏芮前世的记忆里并么有这个人,也是,前世的她也没有来过这个农场。
“付伯伯就一个人,那些人说他的问题太大,现在只能住在牛棚。也是个可怜人。牛棚里没有锅,就一张床,这天寒地冻的,就守着一群牛。我和你爸吃啥都给他送去。”
“妈,我陪你去吧。”
“不用,一会就回来。”
果然,过了一会,杜母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小包东西。
“大宝,二宝!看外婆带回来什么了?”
“什么?外婆。”
听外公讲故事的大宝没有动,馋嘴的二宝&&&跑了过来。
“付伯伯给的打瓜籽。”
打瓜?
多少年没听见过这个词了,杜苏芮也好奇地过去看。
打瓜,长得和西瓜差不多,只不过比西瓜小,而且里面的瓤是白色的。打瓜的皮很厚,也没有那么甜,只不过在这个时代,孩子们能在夏天吃到打瓜,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杜苏芮生在京城,没有吃过打瓜,倒是吃了不少打瓜籽,打瓜籽就是后来的西瓜子。
打瓜籽用酱油炒过,香香的,孩子们抓一把能吃好久。
“妈,这打瓜籽从哪儿来的?”
“你付伯伯偷偷给我的,他去年放牛的时候,看到的打瓜,把籽留了下来。”
“妈妈,外婆,好吃,好吃……”
付伯伯给的打瓜籽没有炒过,只是晒干了。小宝一样吃的很香。
“小宝,妈妈教你,这样嗑打瓜籽。”
杜苏芮很有耐心地教小宝,自己也尝了一个。
真香!
这里的打瓜籽和自己小时候吃过的不一样,籽更加饱满。
杜苏芮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妈,这边的打瓜多吗?”
“多啊,这边不种,一般都是西北,你小时候吃的都是那边的。”
“打瓜好种吗?”
“我听说打瓜很好种,只要锄过两遍就不用浇水,不用施肥,什么都不用管,瓜就自己长大了。小芮,怎么了?”
杜苏芮摇了摇头,接着和母亲聊起了别的。
第二天。
父母去农场参加集体劳动,家里只有杜苏芮和忙着修理屋子的王少军。
“少军,咱们清城这边有买打瓜籽的吗?”
“清城那边没有,有也不太好买。怎么,媳妇,你想吃的话,咱们就多买点带回去。”
王少军边干着手里的活边说。
“这么好吃的打瓜籽,要是卖到咱们清城和县里,特别是电影院门口,一定很受欢迎。少军,你想啊,一包葵花籽买五分,这种黑的西瓜子能买八分,得赚多少钱啊。”
“媳妇,你想卖瓜子?”
王少军有点吃惊。
“别看这东西小,肯定能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