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丢了一魄?”
老大娘停止哭泣,很茫然地看着我。
我叹口气说,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主宰一个人的精气神,七魄则代表着七情六欲,包括感情经历,小时候的记忆和思维能力等等。
人如果丢了魂,就会丧失身体的行动能力,好像植物人一样摊在床上不动。
反之,如果丢掉的是魄,则会反应迟钝,丧失情感和反应能力,变得思维迟滞愚钝。
陈军应该是亲眼目睹了魏英红跳窗的一幕,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急怒攻心,才导致自己的一魄也跟着丢失了。
如果能尝试补齐那一魄的话,应该就能恢复正常。
老大娘眼中立刻闪过一丝希冀的光,当场就恨不得给我跪下了,“秦老板,你千万帮帮忙,我已经没了儿媳妇和孙子,不想连儿子也丢掉了,老婆婆给你磕头了,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
说着她就抓着大腿要跪下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扶着大娘说,“受不得,受不得……您老年纪一大把了,这么做不是折我寿嘛,赶紧起来,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在我的一再劝说下,老大娘才止住了哭泣,坐回椅子上说,
“我想过了,我儿子还年轻,今年刚过三十五岁,只要能恢复正常,将来还能再找一个媳妇传宗接代,虽然英红的死很可惜,但也不能因为她的事就让陈家彻底断了后啊。”
我点头说,“这个想法也没错,不管怎么样,魏英红已经死了,不能因为一个死人耽误活人的下半生,不过前提是必须想办法帮你儿子补齐丢失的那一魄,否则以他这种状态根本不可能尝试下一段婚姻。”
老大娘又哀求我务必要好好想想办法。
我苦笑道,“放心吧大娘,既然这种事被我遇上了,就一定会负责到底,你先给我一点时间,思考一下具体该怎么操作吧。”
从陈军家里走出来,我脑子一直乱糟糟的,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本以为只是单纯的婴儿撞邪事件,没想到居然会牵扯出另一个家庭的不幸。
现在好了,不仅李振东家里的事情等着我处理,陈军家里也是一大堆烂摊子,一想到这儿我就变得焦头烂额。
实在没辙了,我只好抽空联系了一下蒋爱国,想靠他帮我拿点主意。
有一阵子没跟蒋爱国通话了,这老小子把手机接通,就贱兮兮地笑道,
“老弟你怎么想起现在跟我打电话,是不是有生意上门了?”
我说是啊,而且还是一桩连续的生意,一笔业务,两个客户,搞得我现在头都大了。
蒋爱国立马愣住,反问我几个意思?我把情况做了大致说明,他立刻在手机那头撇嘴,
“这种情况确实麻烦,又要超度亡灵,又要帮人补齐魂魄,完全是两桩买卖嘛,倒是可以各收一笔钱。”
我苦笑说别提了,这两个家庭都挺不幸的,根本榨不出什么油水,咱们做生意也不能总是往钱看,能帮一把是一把呗。
听我这么说,蒋爱国顿时就没兴趣了,砸了下嘴道,“做生意的不向钱看齐还能看什么?老弟你是知道我什么脾气的,对于这种无利可图的买卖,我向来没兴趣。”
我说用不着你,这次打电话只想让你帮忙出个主意而已,
“超度阴灵的法事我自己会做,对现在的我来说倒不是什么麻烦事,唯一让我感觉棘手的是怎么补齐陈军丢失的那一魄。”
魄和魂不一样,一旦离开身体太久,很快就会烟消云散,根本不可能靠着喊魂的办法找回来。
陈军已经病了这么久,那一魄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我就算能力再强,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吧?
蒋爱国半天没说话,一直到我不耐烦的时候,才贱兮兮地笑了起来,“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治好陈军的病。”
我眼前一亮,让他别卖关子,赶紧说。
蒋爱国道,“办法也不是白想的,一个主意两千块,收到钱我马上告诉你。”
尼玛,又是钱!
我都气糊涂了,忍不住要问候他全家,蒋爱国却理直气壮道,
“老弟,你仔细想想,要没我帮你出主意,你就没办法治好陈军,两千块换回一个心智正常的人,这价格已经很公道啦,再说羊毛出在羊身上,你急个鬼,自己不会找老太太要吗?”
我无言以对,咬牙说,“行吧,我得先试试你这个办法好不好,等治好了陈军在找你结账,这总行了吧!”
“没问题,你老弟的承诺我当然信得过。”
蒋爱国贱兮兮地答应下来,这才慢条斯理道,
“陈军因为目睹妻子坠楼,情绪大受刺激,才会丢失了那一魄,而这一魄脱离他身体太久,早就烟消云散了,根本不可能找得回来,这也是导致他性格呆滞的原因。”
我说废话,这特么还要你告诉我?
蒋爱国道,“别急啊,接下来才是重点。”
既然无法找回陈军丢失的那一魄,为什么不想办法找别人的魄来补齐呢?
“魄和魂不一样,人的三魂不能随意进入他人的身体,但魄是可以的,只要你找到另一个人,抽走他的的一魄,用来补齐陈军丢失的那一魄不就好了吗?”
我都气乐了,当场骂娘,“死胖子,这就是你给我出的主意,我去你大爷的,这不纯纯坑你爹吗,人的七魄是可以随随便便抽离的吗,治好了陈军,却害另一个人倒霉,这根本就不存在救人的意义!”
蒋爱国被我骂得不高兴,哼了一声说,“你脑子是不是秀逗了,我什么时候让你害人了?”
我说,“你特么还不承认,让我去抽走别人七魄,这难道不是害人?”
蒋爱国又恢复了那种老神在在的语调,装模作样地叹气说,
“老弟,要我说你什么好呢,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你不肯抽走活人的七魄,就不能在快死的人身上想想办法?”
我心里咯噔了一声,反问他几个意思?
蒋爱国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说医院太平间你总知道吧,随便找家大医院,每时每刻都能看见刚刚断气不久的死人,
“人一死,三魂七魄自然就离体了,三魂可以投胎,七魄则会快速消失,你就不能趁这些死人七魄还没散掉的时候,直接剥离出你想要的那种,就当是废物利用好了,这样做也不会伤天害理,更加不会违背你的原则。”
别说,这死胖子确实很聪明,估计脑子比我还要强上那么一丢丢,我拍着后脑勺琢磨了一会儿,感觉这法子倒是可行。
蒋爱国得意地笑道,“你就说这个办法有没有操作的可能吧?有就赶紧打钱,老子可没工夫陪你大半夜折腾。”
我说你急个毛线,等我处理完这件事以后再说!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也不管蒋爱国在手机那头怎么跳脚了,直接打车摸向了最近的一家人民医院。
这里是县城唯一的一家三甲医院,几乎每天都有人病死在床头。
我通过地下车库,很快就摸索到了停尸间附近,这么凑巧,刚好看见几个穿白大褂医院护工抬着担架走出电梯。
担架上面躺了一具尸体,身上盖着厚着的白布单,我眯眼感应了一下,这尸体应该是刚死不久,倒是能够满足我的要求。
可问题在于停尸房附近有人值班,我该怎么无声无息地混进去,把尸体七魄抽走?
我靠在楼梯上点燃了一支烟,思来想去也没琢磨出一个好办法,正在这时候,挂在胸前的灵牌却微微颤了一下,同时脑海中也传来落花洞女那慵懒的声音,
“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没用。”
我顿时无语了,翻白眼说大姐,你什么时候醒的,也不会提前打个招呼,不知道这样容易吓死人吗?
她用冷幽幽的语气说,“我一直是醒着的啊,只是待在牌子里没有出来而已,这两天一直观察你的一举一动,连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老娘都怀疑是不是找错人了。”
我抽了下嘴皮,说你有办法帮我?
她说当然了,不就是搞定一个医院保安吗,你到底是不是法师啊,连这点小事情都办不到,老娘还能指望你干什么大事。
我被她打击到了自信,但还是坚持嘴硬道,“我的原则是不能用经咒害人,这点你应该清楚才对。”
落花洞女玩味地笑笑,“谁说要害人了,只要想办法让保安睡一觉不就好了?”
说完我就感觉到有一股寒气从灵牌中散发出来,没等我做出反应,那股气息已经飘进了停尸房外面的值班室。
值班室坐着一个正在看报纸的老头,在接触那股寒气之后,立刻就冷不丁地打了一个摆子,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哈欠连天地把头靠在了椅子上,没一会儿竟然传来了鼾声。
靠,有个女大灵帮忙就是好,没想到这么快就把人搞定了。
我赶紧动身,趁医护人员撤走的时候,急忙避开监控,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停尸房。
停尸房气温很低,我打了个哆嗦,快速走向冷柜前面的一排铁架子,找到刚才那具尸体,掀开上面的白布,发现是个因为急症猝死的中年人,死状比较平静,看来临死前并没有遭过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