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这次的目标挺合适,我就不耽误时间了,赶紧取出了随身携带好的经线,将经线的一端分出来,缠绕在死者的脖子上,另一端的则绑住了一块符布,用来搜集它的七魄。
我拔出佩刀,在中指上轻轻划了一道伤口,挤出中指血,点在尸体额头上画咒。
这段时间我闲的没事,一直在研究古爷传我的经咒,这才发现黎巫经咒包罗万象,涉及的法咒各种多样,丝毫不亚于正统的道门法咒。
里面甚至包含了不少涉及人类魂魄的禁咒。
不过强行抽取他人魂魄的代价太高了,而且有伤天和,决不能贸然使用。
好在这个人已经死了,七魄很快就会自行离体,我这么做也算“废物利用”,不用背负什么因果。
画完符印之后,我就盘腿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双手合十握住经线,缓缓诵念搜集引导七魄的经咒。
念到第三遍的时候,白色的经线上面涌出一团青色的气息,通过经线的引导,很快就转移到了符布上面。
那些弯弯曲曲的符印也渐渐开始闪烁,散发出异样的光晕。
几分钟后我结束了念咒,将符布收起来,绑上经线扎牢,随后找来一块布,轻轻抹掉了尸体额头上的符印,口中小声说道,
“老哥,有怪莫怪,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治病救人,反正你都死了,七魄马上就会散掉,不如送给我去做点好人好事,这样也能为你积攒一部分功德。”
说完我双手合十,对尸体鞠躬拜了三拜,转过身,用最快的速度跑出了医院太平间。
没一会儿落花洞女的气息也追上来,我感觉灵牌一沉,随后脑子里就再次传来她的淡笑声,
“不错嘛,才几分钟就搞定了,我还以为你需要花费更久的时间呢。”
我笑笑,也不说话。
经历过那么多事情,我自己的能力也在稳步增长,就算不借助她的法力,也能独立完成很多操作。
人不可能永远在原地踏步,至少现在的我,已经勉强算得上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法师了。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后,我马不停蹄往回赶,直到凌晨三点左右才返回了李振东的家。
两口子还没睡,一直守在婴儿床旁边,李振东替我开了门,见我这幅风尘仆仆的样子,一脸好奇道,
“秦老板,你这大半夜的跑哪儿去了,不是说要下楼打个电话吗,怎么一打就是好几个小时?”
我舒了口气,摇头说没什么,顺便去外面办了点事。然后指着婴儿床问道,“你家孩子今晚有没有哭闹?”
李振东摇了摇头,“没呢,今天晚上我儿子很安静,已经睡了很久。”
我这才放心道,“那就行了,已经过了凌晨三点,阴灵大概率不会出现,你们两口子好好睡一觉吧,天亮后还得陪我出发去陈军家呢。”
两口子很快答应下来,熬了大半夜确实也困了,黄娟脸上都出现了黑眼圈,没一会儿就上床睡了。
我也靠在他家客厅沙发上打了个盹。
就这样睡到第二天上午,九点左右,我让两口子带上孩子,跟我一起打车去了陈军家里。
刚到地方,远远的我就看见了昨天那个老大娘,正一脸焦急地倚在小区门口等我们。
我上前笑着打了声招呼,老大娘却笑不出来,泪眼婆娑道,
“秦老板你终于来了,我昨晚一夜都没睡,一直在这里等你们,就想问一问我家大军的病能不能治好。”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看着老大娘熬得发黑的眼眶,点点头说,
“没问题,给我腾出一个房间就好,记得把门窗掩上,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到我。”
昨晚我搜集了一个刚死之人的完整七魄,而陈军只是缺失了其中一魄,还需要好好做一场法事,把陈军缺失掉的那一魄单独剥离出来。
这个过程比较麻烦,需要操作的时间也很长,尤其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法事,必须聚精会神保证不受外界任何干扰。
老大娘答应得飞快,连连点头,说已经按照我的吩咐准备好了,她儿子就在房间里躺着,直到现在还没睡醒呢。
我表示理解,确失了魂魄的人典型的表现就是嗜睡,没有特殊的原因是不会清醒的,不过这样也好,陈军一直处在睡眠状态,也比较方便我下手。
接着我就要走进房间布置法坛,李振东却跟上来,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小声说,“秦老板,那我儿子的事呢……”
“别急,饭要一口一口吃,我必须先治好陈军,等他恢复清醒之后,再跟我们一起去阴灵的坟前祭拜,亲人的感化也是超度法事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李振东只好点头,同意了守在外面。
我单独进了里屋,一看就看见正躺在床上鼾声如雷的陈军。
他表情依旧麻木,尽管处在睡眠状态,脸上依旧保持着呆滞机械感。
我拉上窗帘,关闭所有门窗,随后走到陈军面前,把手搭在他额头上,闭目感应了几分钟。
整个过程中,陈军一直保持着深度的睡眠,并没有露出任何不适的状况。
通过一段时间的感应,我也确定了他缺失的究竟是哪一种魄,随后便长舒了一口气,将准备好的符布取出了,先在地上摆了一个简易的法坛,取出一些生鲜的牛羊肉脏,用来充当祭品。
等到一切布置结束之后,我就盘腿坐在了陈军面前,取出一部分用乌鸦血和老猫骨灰调配的阴料,粘在他脸上画起了符印。
黎巫的符印和道家符咒不同,道家人画符通常会利用朱砂和公鸡血这种阳气比较充足的东西。
而黎巫经咒本就偏向于阴邪,借助的也是阴神的法力,所以每次驱邪都会用到阴料进行辅助。
一开始我也很忌讳这个,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无论是阴法还是道家的法咒,只要能帮客户解决麻烦,归根结底都是殊途同归。
画好符印之后,我取出了昨天用来搜集七魄的符布,把经线分成七股,分别连接在不同的地方,然后盘腿下来诵念经咒。
随着阴法气息的上涌,屋子里也刮起了一股冷风,符布上面浮现出一道绿色的气息,经过我的念力牵引,逐渐划分成七道颜色深浅不一的气流,各自融入了一条经线。
我把多余的六根经线都绑在了经蜡上,只剩下其中一根经线,紧紧系在了陈军的脖子上。
随着经咒的进一步诵念,那股绿色的气息也沿着经线慢慢游走,逐步进入了陈军体内。
很快熟睡中的陈军就感应到了不适,身脸上也浮现出了大量的汗珠,身体微微发着抖,好似在抗拒着什么。
与此同时,系在他脖子上的那根经线也很快绷直了,传来“嗡嗡”的抖动声,我的经咒念力更是遭到了一股无形力量的排斥。
对此我并不感到意外。
符布中搜集到的七魄毕竟来自于一个陌生人,与陈军的身体没有契合度,会遭到他身体的抗拒也是难免的。
不过七魄和三魂不一样,三魂为主,七魄为辅,只要顶住这种排斥里,将那一魄打进他身体里面,就能受到其余六魄的同化,变成陈军自己的东西。
我加快了念咒的频率,起初还感觉有点不适应,但随着时间推移,念咒的速度越来越快,操作起来也变得格外的得心应手。
这得归功于我最近两年的努力,使得自身能力有了很大的提升,已经彻底脱离了半吊子的水准。
那一道绿色气息很快就被我强行灌注到他体内,和我设想的一样,当陌生的一魄进入身体里,立刻遭到了更大的排斥,我只能不断念咒,通过法咒念力的加持,促进其余六魄的融合。
大约持续了半小时后,经线上面承受的排斥力已经渐渐变小,很快那股气息也彻底融入他了他的三魂六魄中,形成了新的第七魄。
几乎在同一时间,熟睡中的陈军也猛地瞪大了眼,原本迟滞麻木的眼神也有很大的改善,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视线一点点地聚焦,最终定格在了我脸上,发出的沙哑的询问声,
“你是谁啊,怎么在我家?”
我停止念咒,看着面露疑惑不解,但表情已经恢复了生动的陈军,露出了疲惫的微笑,
“你终于醒了,还记得这一年来,自己干过的荒唐事吗?”
“我干过什么荒唐事?”陈军一脸迷惑,用力拍了拍额头,或许是魂魄暂时还没有稳定的缘故,他对这一年来的记忆表现得十分恍惚。
我擦掉脸上的汗珠,主动帮他回忆道,
“你因为亲眼看见老婆坠楼,心智大乱,之后就变得浑浑噩噩的,还经常带着一包冥币,跑到人家门口撒纸钱……”
在我的引导下,陈军把这些事都想起来了,浑身一怔,继而满脸痛苦地把头垂下去说,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都一年了,我怎么感觉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似的,一点都不真实?”
我笑了笑说,“那是因为你缺失了一魄,人格已经不完整,不过现在我又帮你把缺失掉的那一魄补回来了,节哀顺变吧,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替你母亲振作起来。”
我拍拍他的肩,随后拉开了窗户和大门,对一直守在外面的老大娘说,
“进来吧,看看你儿子现在恢复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