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客气道,“这还得多亏你和老蒋一路上的照顾,我都听说了,当时我的情况特别严重,要不是靠你一直帮我压制病情,恐怕也不能坚持到进山的时候。”
红姑摇了摇头说大家都这么熟悉了,不用客气,随后就把目光转向朱超,询问他究竟有没有找出破解木盒机关的办法。
朱超刚喝了一顿酒,脸上带着被究竟刺激过的兴奋劲,笑呵呵地站起来说,
“已经找到开启木盒的办法了,我之所以拖着不动手,就是为了等你亲眼见证。”
说着他就让丽珠把门窗全都关起来,堵上所有漏风的地方,点燃了几支蜡烛照明。
因为木盒上的机关太精密,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会造成机关受损,所有破解机关的过程必须加倍小心。
准备好一切之后,朱超望向我们,十分严肃地警告道,“接下来你们都离远一点,千万别打扰我,更不能发出任何一点噪音,我破解机关时需要保证绝对的安静,如果因为你们而造成了岔子,我可概不负责。”
我们纷纷点头,全都离得远远的。
接下来朱超盘腿坐在了那个木盆旁边,眯着眼睛看向木盆里面的水银,静坐几分钟后心思已经彻底平复下来,这才重新捧起了木盒,对木盒表面进行了一圈细致的检查。
在确定无误之后,朱超就开始动手了,只见他先从另一个盒子里取出一把金属制作的尺子,尺子大概有半米长,表面锈迹斑斑,布满了各种各样的铜锈,严重点的已经被腐蚀到看不清原本的纹路了。
朱超却对这把尺子特别尊敬,在取出它之后,便双手合十保持一个古怪的姿势,对着生锈的铁尺拜了拜。
我和丽珠不解其意,红姑则用很小的声音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鲁班尺。”
啊?
我特别震惊,想不到传说中的匠门神器居然是一把这么普通的铁尺,这幅锈迹斑斑的样子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到底有什么魔力,值得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朱超聚精会神地对着尺子拜了拜,抬头时注意到了我的表情,不禁笑笑说,“鲁班尺之所以被视作匠门神器,主要还是因为它背后代表的历史意义和文化传承,这东西从战国时期流传到现在,已经足足传承了两千多年,谁能得到这把尺子,就能成为整个匠门的首领。”
我微微点头,朱超继续说道,“另外,这把铁尺上面同样制作了很多精妙绝伦的机关,对普通人来说这就是一把再廉价不过的铁尺,只有放在我手上,才能彻底发挥它的价值。”
说完他做出了惊人之举,居然用小刀划破了自己的中指,将鲜血按照特定的方式涂抹在尺子上,随后将尺子平放起来,任由鲜血在鲁班尺上流淌。
经过鲜血的冲刷之后,鲁班尺似乎变得更亮了一点,那些被铜锈覆盖的花纹也变得更加清晰了,直到这时候朱超才露出了自己右手的小拇指。
我注意到他小拇指上的指甲特别长,而且被修剪成了一种古怪的模样,没等我看清楚,朱超已经将指甲插进了鲁班尺上面的花纹缝隙,轻轻一转,我立刻听到机栝被拧开的“咔嚓”声,看似完好的鲁班尺居然被他拆解下来,露出了几个隐蔽的小孔。
太神奇了,这把尺子居然是中空的!
我们感到极度的不可思议,朱超却不在搭理我们,继续低头捣鼓了几下,很快就从铁尺里面掏出了一根比头发丝还要细的银针,要不是依靠着烛火的反光,我甚至都看不见那根针!
朱超用两个手指头轻轻夹住银针的一断,慢慢抽出银针,随后转移目标,对着木盒进行了一阵操作。
我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见朱超快速把银针的一头塞进木盒的夹缝中,手腕轻轻一扭,在不到一毫秒的时间内已经快速完成了开启的动作,随后那看似严丝合缝的木盒居然也转动起来,好像一个诡异的魔方,被揭开了外面的那一层木甲。
在剥离了表面那层木甲之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拥有八个平面的不规则的“球体”,仍旧是用檀木打造,只是结构更加精密和轻巧,上面有一些弯曲游走的线条,像极了木料开裂的纹路,显得杂乱无章,毫无头绪。
朱超的目光变得谨慎了一些,将银针放回鲁班尺,随后又取出了一把能变形的“镊子”,将镊子的尖端部分塞进了木盒的纹理中,按照特殊的方式慢慢转动。
更多密集的咔嚓声想起,我才发现“木球”的八个平面同样是可以活动的,好似潘多拉魔盒一般,在朱超精妙绝伦的操控下,一层一层地被揭露掉了神秘的面纱。
当八个平面上的机关全都遭到破坏之后,又露出了一个更小的、由十八个平面组成的木盒。
朱超没有急着动手,抬头看着我们说,“这个木盒一共分为三个部分,每一个部分的开启方式都不一样,现在是最后一步了,要么成功、要么的盒子被彻底摧毁,我也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成功把握,再问你们最后一次,是否真的要我冒险把它解开?”
听到这话,我和丽珠都不敢吭声,就连性格最淡漠的红姑也迟疑了起来,微微咽了口唾沫道,
“万一失败的话,还能不能还原?”
“不可以,这个木盒制作精妙,有且只有一次开启机会,估计是制作它的人为了防止落入敌人手上的一种特殊手段。”
朱超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严肃,“我只研究了它不到一个星期,虽然找出了破解的办法,但这种机关的制作方式并不属于中原的路数,所以不敢百分之百地肯定一定能开启,你赶紧拿主意吧,这东西外面的布置已经被我解开了,不能暴露在空气中太久。”
红姑咬咬牙,恨声道,“打开吧,如果失败了,也就标志着我和那个地方没有缘分!”
“好!”
朱超不再废话,深吸一口气后,双手捧着木盒的核心部分,轻轻放置在了那个装满水银的木盆里。
接着他分别捏住木盒的几个角,用拇指一边按压,一边用特殊的手法转动木盒。
讲真,我从未想象过一个人的手指可以灵活到这个地步,朱超的手指不断跟随着水银转动的频率的运转,十指飞旋,看得我眼花缭乱甚至都带出了残影!
每一次手指运转,都能恰到好处地控制水流,轻轻撞击木盒深处的机关构件,咔嚓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好似微型的爆竹一样噼里啪啦!
看到这儿,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一动不动地看向朱超飞旋的手指。
朱超自己也露出了极度凝重的神情,时而严肃,时而困惑,时而表情狰狞……
这个步骤持续的时间很久,大概五六分钟后,朱超扭曲起来的五官忽然得到了舒展,眼中更是闪过了一抹精光,手指转动的速度再度加快,我听到一阵咔咔的碎裂嗤响,那木盒的核心部件也开始破碎,一块块指甲大小的木片随着手指剥离,彻底化作了一堆木屑。
“搞定了!”
随着木盒的塌陷,朱超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兴奋,猛地伸出食指和中指,从木盒核心处夹到了什么,胳膊用力一拽,强行拉扯出一张油皮卷纸。
与此同时,木盒的核心部件中也发出“砰嗤”的一声闷响,火光乍现,彻底覆盖了木盒下的机关。
“呼……”
望着被启动的自毁装置,朱超也不由得长舒一口气,感觉他破解木盒机关的步骤简直比法师斗阵的过程还要惊心动魄,随着木盒的自毁,水银中也翻滚出了咕噜噜的气泡,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焦臭气息。
“可惜了,这个木盒制作精美,我还打算带回去仔细研究一段时间呢。”
朱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随后露齿一笑,把电光火石间从下面抢到的油皮卷纸递给红姑,
“幸不辱命,这东西给你,我也算彻底兑现了对秦老板的承诺。”
“谢谢!”
红姑大为动容,一把抢过那张油浸的卷纸,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可在看了一眼朱超之后,却又迟疑起来。
朱超清楚她在想什么,哈哈一笑道,“你放心,我对木盒里面的地图不感兴趣,真正让我享受的还是破解这种机关的过程,东西给你,我也该走了。”
说完朱超就站起来,表示要收拾行李离开。
我赶紧跟上去说,“朱师傅,你这是打算去哪儿?”
朱超摇了摇头,说四海为家,自从他师门遭遇变故,妻儿惨死之后,这些年就一直四处流亡,没个固定的住所。
我说,“你一个人四处游荡也太辛苦了,实在不行跟我回重庆吧,靠你的手艺,要安身立命根本不是问题。”
朱超笑了笑,说自己对钱财没兴趣,否则他作为匠门传人,只要随便放句话,不知道会有多少术道同行会为自己抢破头,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希望尽快找出仇人的下落,靠自己的能力完成复仇!”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超眼中迸出一股寒芒,连我都吓一跳。
见无法挽留,我只好掏出自己的钱包,把所有现金都塞过去说,“你别误会,这点小意思就当是朋友之间的馈赠,你带点钱在身上,出门后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朱超哈哈一笑,收下我的钱说,“行,秦老板是个爽快人,你这朋友我认!江湖路远,只要缘分到了,大家总会有再团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