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帮朱超整理完行李之后,我亲自送他下山,直至目送他孤零零的背影远去,这才独自回了红姑那里。
已经是后半夜了,母女俩却没有休息,反倒聚精会神地凑到油灯下,将刚才那张油皮卷纸展开,与红姑手上的那一张残图进行拼接。
我打了个哈欠走上去,发现两张残图的确可以拼接在一起,组成一副较为完整的路线图。
只可惜两张残图依旧不完整,只能拼凑出万毒窟外部的路线,核心处还缺少了一块巴掌大的路线没有被补齐。
看着红姑那副钻研的样子,我打了个哈欠说,“就算得到了两张残图也没什么卵用,真正核心图纸还流落在外面,根本无法确定万毒窟的坐标。”
红姑默默收好图纸说,“虽然确定不了具体的位置,但我已经猜出万毒窟的大致方位,应该就坐落在死亡峡谷附近。”
我一脸好奇,问她死亡峡谷是个什么地方?光听名字就这么险恶,肯定很危险吧。
红姑点头说,“死亡峡谷是我们苗人的禁地,据说存在一个古战场,峡谷里面布满了成千上万的怨灵,很少有人能够活着闯进去,能顺利走出来的人就更少了。”
我咂舌不已,看向红姑那副跃跃欲试的表情,赶紧说,“你别冲动啊,你要是去了那种地方,丽珠和老金怎么办,凡事慢慢来,咱们一起想办法,至少也要等凑齐最后一张图纸后再行动。”
红姑看了我一眼,笑道,“你放心,我还不会蠢到抛家舍业去那种地方找死,死亡峡谷遍地毒瘴,就算顺利闯过去了,没有最后一张图纸我也找不到万毒窟入口。”
我松了口气,说那就好,否则你要是出了事,我可真不晓得该怎么跟老金交代。
折腾这么久我也困得不行了,很快就在丽珠的带领下,去了一间偏房休息。
隔天红姑替我把了脉,又把蒋爱国送我的那支野山参要走,表示要帮我炼制一些用来补气的丹药,可以帮助我的病情修复。
就这样耽误了四五天,我已经打算回去了,临走时问红姑要不要跟我一块走?红姑拒绝了,说现在她已经得到了两张残图,必须先把残图的内容重新复刻一遍,防止弄丢,而且上次去鬼市的时候也消耗掉了不少蛊虫,需要闭关重新炼制。
倒是丽珠闲不住,表示要跟我一起回大城市生活,红姑并没有拦着,只是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丽珠,别让她再闯祸了。
我苦哈哈地答应了,丽珠却一脸不服气,叉腰道,“你们凭什么说我是闯祸精,我已经长大了好不好,而且秦风哥现在受了伤,根本处理不了什么像样的业务,我跟他一块回去,好歹能帮点忙。”
当天上午我们就收拾行李出发,一路颠簸,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返回了那座熟悉的城市。
老金一早接到电话,开车来车站接我们,父女见面少不了一阵嘘寒问暖,老金追问了很多我们进入鬼市后的经历,为了避免他担心,丽珠隐瞒了很大一部分内容。
老金看出丽珠没说实话,也不点破,直到开车把我送我家的时候,才再次问道,
“秦风,这趟去鬼市肯定很不容易吧,我都听老蒋说了,你伤得特别严重,要不是古爷亲自出手都不一定能回来。”
我苦笑道,“抱歉了老金,我也没想到鬼市的环境那么复杂,早知道就不带丽珠出发了。”
老金却摇了摇头,无奈地摊开手,说自己这个女儿年纪大了,谁也管不住,肯定没少在路上惹麻烦,害你多费心了。
随后他跟我聊了一些关于红姑的事,我不想对自己最好的哥们有任何隐瞒,稍作犹豫,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股脑讲了出来。
老金听完后又恢复了苦笑,拍了拍额头,发出感叹道,“其实有时候想想,我和红姑压根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要不是因为当年的意外,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我说是啊,摊上这么个娘们你也没办法,红姑对万毒窟的执念很深,如果不能帮她达成心愿,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安生。
老金笑笑,摆手说不聊这些丧气话了,还是你的身体比较重要,赶紧回去休息吧,这阵子店里有我,不用你担心。
我点头答应,转身上了电梯。
有一段日子没回这个家了,家里乱糟糟的还跟我临走时一样,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客厅,打着哈欠去卧室睡觉。
没一会儿我就陷入了梦乡,只是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生,迷迷糊糊的总感觉床边好像有个人,围绕着床头转来转去,屋子里的温度也莫名降低了好几度。
按理说天刚入秋,不应该怎么冷,我迷迷糊糊地翻身,感觉很不对劲,便睁开眼看向阳台。
这一睁眼直接把我吓迷愣了,冷不丁打了个机灵,一下就从床上窜了起来。
只见阳台上盘坐这一个穿着大红袍的女人,长发好似流云一样披肩,直接拖到地板上了,正背对着我,保持着看月亮的姿势,小嘴微张,对着月亮一呼一吸。
“你怎么出来了?”
我汗兢兢地看着那道背影,心里别提有多紧张了。
回想三年前,就是因为我在无意间冲撞了这个女大灵,才会被她附身,被迫踏入了术道这一行,这三年以来她还算安分,一直老老实实待在我身上,没想到今晚竟然会主动蹦出来。
我都吓懵了,冷汗流满了整个脖子。
落花洞女却缓缓扭头,露出一张清冷而妩媚的脸蛋,月色凄冷,映照在她雪白的脸颊上,好似一朵孤傲的雪莲,徐徐盛放在窗边,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该凉透了。”
“呃……大姐,我很感谢你救了我,可你能不能不要大半夜爬出来吓人啊,你是鬼诶!”
我没空欣赏她的脸蛋,不淡定地抓住了枕头。
原本我是打算爬起来跑的,可平时在家有裸睡的习惯,浑身上下连根裤衩子都没穿,实在下不了床。
她好似能一眼看穿我的心思,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你别不好意思,我在你身边待了三年,什么没见过?”
尼玛,这么彪悍的吗?
我哭笑不得,问她到底要干什么。她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在同一个地方待久了,好像坐牢一样,所以抽空出来透透气,
“自从得到了魔衍神树的灵根之后,我已经可以在你身上自由地进出了,之前不出来是为了避免吓坏你。”
妈的,什么叫在我身上自由地进进出出?
我满头黑线,说那你好歹给我打声招呼吧,你这样我没有心理准备,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她用手抚摸着光洁的额头,似笑非笑道,“你睡得那么沉,我怎么跟你打招呼?你以为老娘稀罕在你身上啊,要不是因为当初你趁我元气大伤的时候,强行跟我缔结了鬼契,我才不想管你的死活。”
她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自己和落花洞女确实缔结了鬼契,她应该是没办法离开我太久的。
我松了口气说,“你现在能够自由出入,就不用一直待在我身上了吧?”
老实说,我一个糙老爷们身上随时住着一个女大灵,实在是很不方便,自从意识到她的存在之后,每次洗澡都很不自在。
她生了个懒腰道,“可除了上你的身,我现在也没别的地方可去,除非你愿意帮我制作一个灵牌,以后我有了栖身的地方,就不在你身上进出了。”
我连连点头,“好吧,我明天就帮你弄,那你能不能先离开我的卧室,等我穿好睡衣再说?”
她不屑地朝我被套上看了一眼,说了句“小东西”,一转身就不见了。
我,……
特么的,这么流氓的女大灵我还是第一次见!
家里是没法待了,隔天一早我就匆匆返回到店铺,老金刚好开业,见我这么早就跑来,有些奇怪道,
“不说好在家修养一段时间吗,怎么一大早就来陪我守店了?”
我有点哭笑不得,不好意思把家里的事情告诉他,直奔库房,找了一块不错的入灵材料,打算制作一块灵牌给落花洞女栖身。
就在我琢磨该怎么打造灵牌的时候,店里其他人也到了,最先进来的女店员温倩,接下来是万三爷的徒弟张远,包括丽珠也欢欢喜喜地走进库房。
看见蹲在角落里的我,三人都很纳闷,问我这么早来店里干嘛?
我随口应付了一下,看向“人才济济”的店铺,发现自己确实有点多余了。
这几年铺子里的大部分生意都是老金在照料,温倩也被培养成一个很好的副手,张远则成为了搞业务推销的主力,连丽珠也隔三差五来店里帮忙。
四个人把店铺经营的很好,反倒显得我有些游手好闲。
我在店里待了一阵,实在插手不进去,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找张远闲聊,问他万三爷的病情怎么样?
张远无奈地说,“老师年纪大了,上次为了帮陈老板解咒被伤到了元气,没个小半年是不可能恢复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疗养,不过这样也不错,他年纪一大把,也该好好享受下老年生活了。”
我又问起了那位陈老板的近况,张远说,“还行,那个陈彪挺够意思,我老师住院期间的花费都是他一手包办,还请了几个护工专门照顾老爷子饮食起居。”
我笑笑说,“那当然,陈彪害怕遭到果任的报复,在见识到万三爷的能力后,当然要抱紧这双大腿,以后老爷子的退休生活也算是有保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