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的话让我想笑,甩甩头又问道,“那罗烟锅和朱超呢?”
蒋爱国努嘴说,“朱超已经答应帮红姑破解那个木盒的机关,现在估计陪她去了金凤镇,至于罗烟锅嘛……”
话说到这里,蒋爱国又无奈地甩了下头,说这老爷子伤得太严重了,虽然保住了一条老命,可下肢偏瘫是免不了了,说是要回老家隐居,以后不再过问术道界的事了,
“他是被那个养尸人扛走的,还有那个毒娘子也跟着一起离开了,说以后有缘的话再见。”
我一脸惆怅,回想这趟鬼市的旅程,心里堵得厉害,实在不想多聊了,便甩了甩头,继续跟随他们下山。
步行到山脚下,巴颂也要走了,指着南边一条岔路说,
“我要先去云南,抄近路前往南越,跟你们不是一个方向。”
我一脸不舍说,“你一个人去越南找仇家,肯定很危险,记住我的手机号,有任何情况及时通知我,我只要接到消息,一定会赶去帮你的。”
“好,珍重,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你。”
巴颂性格比较沉默,也说不出什么煽情的话,在我肩上轻轻打了一拳,大步转身,走向了丛林深处。
我目送他的背影走远,直到夕阳下垂,天色即将擦黑了,踩在将爱国的催促下上了他的电三轮,一起往城区方向赶。
紧赶慢赶,返回贵阳市区的时候天早就黑透了,我伤没好透,一走路就感觉疲惫,没办法只好在蒋爱国的店里住了几天,等体力有了恢复,再决定买票去金凤镇。
之前在鬼市里的时候,朱超已经答应过我,只要活着离开鬼市,一定会全力帮忙破解那个木盒的机关。
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机关大师,这位匠门传人是我们破解木盒的唯一指望,这都好几天过去了,红姑那边还迟迟没有传来消息,我也很好奇朱超到底成功了没有。
蒋爱国送我去了车站,路上一个劲地跟我抱怨,说这两年到处东奔西跑,耽误了他不少生意,已经损失了很多钱,都是我害的,
“早知道你这么麻烦,当初我就不跟你拜把子了。”
我气够呛,说老蒋你特么有没有良心,之前你遇上麻烦的时候,老子又不是没舍命帮过你,成天就知道跟我瞎几把算账,谁特么稀罕跟你拜把子!
骂骂咧咧吵了一路,临走时蒋爱国还是递来一包药材,说是专门用来补气的东北老山参,值老钱了,让我省点用,剩下的还可以当成传家宝。
我哭笑不得,问他该不是去夜市摆地摊的地方弄的吧?
丫的很不高兴,黑着脸瞪我一眼,说你特么要不要,不要的话还给老子!
我赶紧把东西藏起来,说傻子才不要呢,还算你比较孝顺。
从贵阳乘车到了毕节,我又转乘大巴来到金凤镇,这一路把我颠簸得够呛,考虑到身体还没痊愈,我不敢连夜进山,只好在镇上找了家旅社,打算天亮后再去找红姑。
当晚没事发生,隔天我正打算去楼下的米粉店吃早饭,却意外看见丽珠从店铺门前走过,立刻追上去喊道,
“丽珠,你怎么跑镇上来了?”
丽珠一愣,回头看见是我,顿时激动万分,眼泪汪汪地跑来,用力拽着我的胳膊说,
“秦风哥,你康复啦?真是太好了,上次你伤得那么重,连阿妈都束手无策,我还以为……怎么才一个星期就痊愈了?”
我活动了下筋骨,笑着说多亏了古爷的救治,把我从死亡线拉了回来,不过现在还没完全康复,短时间内动不了气,也不能跟人动手了。
丽珠笑着眨眼睛,说人没事就好,身体可以慢慢调理嘛。
这丫头出落得十分水灵,大街上一脸欢喜地跟我拉拉扯扯,惹得好多人投来目光,我有点尴尬,抽回手说,
“你没说怎么一个人跑镇上来呢。”
丽珠这才解释道,“我来替朱伯伯打酒,这几天他一直在帮我阿妈研究那个木盒上的机关,已经解开一大半了,不过剩下盒子核心的那一部分比较棘手,他喜欢喝酒,说喝了酒才有精神破解机关,我只好跑来镇上给他买了。”
我哈哈一笑,感叹朱超这人还真是有趣,刚好也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破解盒子上的机关的,就说,
“走吧,我陪你去打酒,早点回去,省得你阿妈担心。”
打完酒后,我陪丽珠翻越大山步行了两小时,终于赶在中午吃饭前抵达了他们隐居的那栋吊脚楼。
来到吊脚楼下,我发现红姑不在,只有朱超一个人盘腿坐在地上,对着那个被解开盒子不断地捣鼓研究。
我笑着喊了一声,“朱师傅,久违了。”
朱超一愣,抬头见我走来,顿时换上一副欣喜之色,快速爬起来说,“秦老板,你居然好了?”
我笑吟吟地点头,说是啊,这次命大死不了,反倒因祸得福从我老师那里得到了不少好处,对了,你研究出怎么破解盒子上的机关了没有?
说完我指了指他手上的木盒,朱超则笑着点了点头,说研究了好几天,总算有了眉目,
“制作这个机关的人应该不是中原的工匠,手法挺巧的,在盒子内部安装了十八个节扣,环环相连,除非用特质的钥匙同时把这些节扣打开,否则一个节扣受到损伤,另外十七个节扣都会受牵连,从而启动自毁的机关。”
听他说得这么复杂,我顿时头大了,一脸苦恼道,“这盒子都存在上百年了,上哪儿找钥匙?”
“找不到钥匙,不还有我呢吗,真以为我这个匠门传人是吃干饭的啊?”
朱超满脸豪气道,“制作机关的人确实厉害,可惜不巧遇到了我,经过这几天研究,我已经找出了不用钥匙也能开启它的办法。”
我大为好奇,说要怎么打开?
朱超神秘一下,指了指脚边的一个木盆,木盆里面摆满了银色的液体,还散发着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我嗅了嗅,脸色微变道,
“水银?”
“没错,汞是软金属,只有它才能沿着木盒上面的裂缝,无声无息地浸入盒子内部的机关,并且同时填满那十八个比头发丝还要小的节扣,只要在水银中用特殊的手法转动木盒,就能通过水银的压力,同时解开那十八个节扣下面的机关。”
朱超一脸得意,自卖自夸道,
“制作这个木盒机关的人是个天才,只有找个比他更天才的人,才能想到破解它的办法。”
我苦笑着翻了白眼,说知道你厉害,就不用再往脸上贴金了,对了,红姑怎么不在?
朱超无语地指了指后山,说红姑不喜欢跟陌生男人接触,尤其讨厌自己这种老酒鬼。
朱超刚住进来不久,她就跑到后山的山洞里炼蛊去了,只有送饭的时候才会出现一次,顺便关心一下他破解木盒机关的进度。
我半开玩笑道,“这女人心眼小得很,她就不怕你带着盒子跑了?”
朱超苦哈哈地看我一眼,忽然撩起了自己的手背,只见手背下的皮层中,有一股青线在蔓延,正逐步转移到手肘的位置,
“她给我下了蛊,我能跑哪儿去?”
我去,红姑也太过分了,怎么说朱超也是我特意请来帮忙的,她怎么能用这种方式对人家。
不过转念一想,我倒也能理解她的心情,盒子里的东西干系重大,红姑为这几张残图耗费了一辈子心血,贸然交给一个外人来破解盒子上的机关,心里自然不放心。
她又不可能24小时守着朱超,下蛊无疑是最保险的手段。
想到这儿我只能一脸歉意地向朱超道歉,“抱歉,我会尽快让红姑帮你解掉蛊咒的。”
“没关系,承诺过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到,而且木盒上的机关马上就能破解了,等她下次回来的时候,我会当面把盒子里的东西取出来,也算兑现了对你的承诺。”
朱超性格比较大度,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对丽珠喊道,
“丫头,要你打的酒呢,赶紧拿过来,都快馋死我了。”
丽珠笑着把酒递过来,眨眼说,“朱伯伯,你每天都要喝两斤烧酒,也不怕把自己灌成醉猫吗?”
朱超嘿嘿一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哪能理解酒的好处,老话说一醉解千愁,要不是靠着这些酒精,我连觉都睡不好。
朱超的话,顿时也让我联想到了他那段悲惨的遭遇。
想想也是,如果换了其他人,经历过师门和家庭的那场大不幸,没有彻底崩溃已经算心理素质很好了,这些年朱超颓废度日,把自己搞成一个好酒烂赌的醉鬼,表面是放荡不羁,可内心有多痛或许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朱超猛灌了一口烧酒,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笑着说,
“秦老板你放心,我喝酒不会耽误工作,只会越喝越精神,更何况我的仇人还没死绝呢,在亲手替师父和妻儿报仇之前,我不会再陷入颓废,从离开鬼市那一刻开始,我就想好了要重新做人!”
说话的时候,他眼里射出一道精光,成分相当复杂,既有对师门和家庭的愧疚和懊悔,也有对仇人燃烧起来的熊熊复仇烈焰,配上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显得十分纠结。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能讪讪一笑,陪丽珠走到了一旁。
快到傍晚的时候,红姑果然回来了,看见正在生火做饭的我,只吃惊了一下,脸色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古大师的确是个世外高人,这么快就能治好你,倒是挺让我吃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