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颂忙着给我熬药,没有待上多久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我一个人继续浸泡在水池里面,又过了十几个小时。
还真别说,自从浸泡了这些池水后,我的确感觉身体舒服了很多,或许是因为经络被打通的关系,也明显感觉自己的修法气息变得更强了。
又是一天过去,池水不再继续变黑,那些小蛇也主动离开了我的身体,不再继续吸我身上的毒液,我浑身一轻,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缓缓从水池里爬起来,换上了巴颂给我准备好的衣服。
不久后我跟随巴颂走进了山洞深处,他说要带我去见古爷,可走过的通道却很崎岖狭窄,溶洞内部一片漆黑,只有几盏改造过后的油灯为我们照明。
我边走边观察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是一片地下空间,除来数不尽的连环洞之外,石壁上还附着了不少藤蕨类的植物和青苔,偶尔能看见一些蝾螈壁虎之类的小型生物,在石壁缝中爬来爬去,消失得特别快。
步行几分钟,我们来到了溶洞深处的一个石厅下面,石厅很大,差不多有两百平米的空间,然然里面却布置得很空旷,除了一些石桌石凳之外,在靠近内壁的石墙上,还盘坐着一道漆黑的巨大雕像。
那是一道人首龙身,全身赤红的巨型雕像,足足有着三米的高度,活灵活现,雕工古拙,盘踞在一个超过五米高的石柱上,显得威风凛凛。
我看像雕像的眼睛,感觉那里黑黢黢的,仿佛是两个活动风眼,散发着某种形容不出的魔力,对视了一会儿,居然生出一种连灵魂都快要被吸进去的感觉。
我大惊失色,赶紧甩了甩头颅,不敢再看向雕像的眼睛,只是心里越来越奇怪,忍不住看向巴颂道,
“这是什么雕像,感觉怪邪门的。”
巴颂让我不要胡说,“亏你还是黎巫传人,连自己祖师爷的神像都不认识了,这共工,十二祖巫之一,传说中是能够掌管时间法则的祖灵。”
原来是祖巫的神像。
我更吃惊了,想着自己拜师这么久,还从没在古爷的带领下正式祭拜过十二祖巫的灵像,心里说了句该死,随后对着共工神像坐落的地方笨拙地拜了三拜。
“雕像是死的,我们这一脉没有那么多讲究,只要有心,拜不拜都无所谓。”
这时候雕像下面传来一道冷峻的声音,我抬头看见古爷正盘腿坐在那里,赶紧屁颠颠地迎上去,一脸狗腿地讨好卖乖,
“爷,真是谢谢你了,想不到你又救了我一次。”
“呵呵,亏你小子还记得!”
古爷翻了个白眼,根本不领情,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说道,“说说吧,这次在鬼市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染了一身魔气回来?”
“什么魔气?”
我反倒疑惑不解,古爷没什么耐心,凶巴巴地瞪我一眼说,“还用我说吗,就是之前那股把你折腾得死去活来的邪气,这是一股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也是亏你小子命大,要不是有落花洞女的保护,估计你老家的人已经在吃席了。”
我挠了挠后脑勺,规规矩矩地坐在古爷面前,把自己进入酆都名山之后的遭遇,一股脑全都说了。
当听到“玄阴门”这个势力的时候,我注意到古爷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尤其是在听说了那个睡在棺材里的家伙之后,古爷的嘴角更是不自然地狠狠抽动起来,露出极度扭曲和狰狞的样子,语气冷得好像冰块,一字一顿道,
“这家伙果然还没死!”
“怎么,古爷你知道那个躺在棺材里的家伙是什么身份?”
我从没看见古爷露出过这种深恶痛绝的眼神,仿佛对那个睡在棺材里的家伙仇恨到了骨子里,心中立刻颤了一下。
回想之前,我第一次看见那口诡异的棺材时,里面的人一眼同样认出了我手上的佩刀,还瞬间猜出了我作为古爷传人的这层身份。
可想而知,他和古爷的关系绝对不一般,彼此间应该很了解才对。
可古爷却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甩了甩头,追问了我很多关于鬼市里发生的细节。
在得知了事情的完整经过之后,古爷的老脸变得更黑了,冷冷地哼了一句说,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家伙不仅没有放弃那个歹毒的计划,反倒变本加厉,打起了这些术道同行的主意,简直是罪不容诛!”
我特别纳闷,忙问古爷,“这家伙到底谁呀,他到底有什么邪门歹毒的计划,你能替我讲讲吗?”
“你能力不够,还没达到接触这些事的层次,跟你说了也没用。”
古爷恢复了往常的冷漠,在我肩头上重重一拍,忽然又换上了极度认真的表情,
“秦风,你记住了,玄阴门是个极度神秘且危险的组织,这个势力分布十分广泛,从北到南,甚至包括一些东南亚的势力,也处在他们的掌控当中,以后一定要尽可能地避免跟他们起正面冲突,我救得了你一次,不一定能救得了你第二次。”
看着古爷那无比认真的模样,我只好点头,表示记下了,只是心里依旧感觉有点怪怪的,总觉得古爷还有很多话没说。
他似乎对这个神秘的组织具备着超乎寻常的了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迟迟不肯说明原因。
交代完我在鬼市经历的事情之后,古爷就不在留我了,站起身来说,
“你的身体恢复得还算不错,经过那些草药的浸泡,也算因祸得福,打通了很多淤塞的经脉,可以尝试修炼一些更高等级的经咒了,我不能留在身边指点你,凡事还是靠自己多努力。”
他顿了顿,又一脸严肃地告诫道,
“另外还有一点,你这次受伤太严重,导致多处经脉受损,回去之后要多注意静养,至少三个月内绝对不能再跟人动手了,免得受损进一步扩大,到时候遗祸自身,谁也帮不了你。”
我用力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记住,随后又好奇道,
“爷,你不打算跟我们一起下山?”
“我都这把老骨头了,回去也没用,不如继续守在这里享受几天清净。”
古爷摇了摇头,又看向巴颂道,“你也不用留下来陪我了,遗址这里由我一个人守着就行,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一个死结没有了解清楚,如果不能达成这个心愿,就一辈子平静不下来,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时间以一年为限,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巴颂默默点头,跪在古爷面前磕了三个响头,郑重其事地说,
“弟子知道了,谢谢老师的支持。”
随后他站起来,拽了拽我的袖子,大步朝溶洞外面走,我有点好奇,小声询问巴颂,
“古爷给你放了一年的假,到底要去哪里啊?”
“越南。”巴颂紧抿着嘴唇,淡淡地吐出一个地名。
我瞪大眼珠,奇道,“去那么远的地方干嘛?”
他朝我看了一眼说,“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跟你讲过,自己在东南亚还有个仇人的事情?”
我心里咯噔一下,点头说当然记得了,之前我们去趟两趟东南亚,你一直在抽空调查关于仇人的情报,可惜两次都不赶巧,没能找到仇人的踪迹,
“难道现在打听出那家伙的下落了?”
巴颂叹气道,“是啊,前段时间鲁士纳巴不是来找过我吗,他拜托古爷留下一封信,信上有关于敌人线索,可惜那时候我还在这个溶洞里闭关,没能跟他接触,后来又接到古爷的命令,陪你去了大罗山,直到现在才有空去越南调查那家伙的去向。”
我摸着后脑勺道,“没记错的话,你的仇人叫阿赞步明,好像是个山精派的降头法师吧?”
巴颂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只是隐藏在眼中的杀气变得十分浓郁。
我苦笑说可惜自己身体刚好,短时间内还没有办法去国外帮你,要不要暂时缓一缓,等我身体康复之后再跟你一起去那边?
虽然我的能力还远远比不上巴颂这样的一流法师,可经历过这么多事,也在不断地成长,留在他身边多少能帮得上一点忙。
“不用,你的任务是调理好身体,继承古爷的衣钵,将来古爷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去办,没必要为我的事情劳神。”
巴颂却摇头拒绝了,拍着我的肩说,“再说报仇的事情必须依靠自己来完成,不能什么都靠别人。”
随后他就再也不肯搭理我了。
我清楚巴颂的脾气,简直跟古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任何事情一旦打定了主意,就算十头牛都拉不回,只能苦笑着闭嘴了。
走到山脚下,蒋爱国还蹲在木棚外面等我们,老远地跑来打招呼,
“老弟你好了?特么的上次吓死我了,看你伤的这么严重,我连办丧事的队伍都联系好了。”
“谢谢,不劳你费心了,我就算要死,也得先熬死你这个祸害!”
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说红姑呢,她和丽珠怎么没在?
蒋爱国嬉皮笑脸道,“你在山里耽误了这么久,红姑等不及,知道古爷一定会治好你,就带其他人先撤了,对了,那个养尸人说自己还赶着回湘西,已经提前离开了贵州,让我在你病好之后代替他打一声招呼。”
“方大刚走了?”
我有点愣神,回想自己在进入鬼市期间,和这个赶尸大叔相处的点滴,心里有些惆怅。
蒋爱国耸耸肩道,“不走还能怎么办?他养的铜甲尸全都报废了,说是打算回去研究更厉害的金甲尸,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就不用害怕那个神秘人了。”